倾楠笙不答反问道:“你空沾祖泽,虚受国润,于民无功,于国无益,可不受之有愧?”
齐天默然不语。倾楠笙声色俱厉的道:“自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既放不下这爵位,那便当有所作为。”
齐天神色一凛,恭声道:“还请庄主赐教。”倾楠笙道:“朝庭污浊,圣上昏庸,这天下看似大平,实则波涛汹涌。待你几时能为民请命,东靖海宇,南宁蛮子,西消外患,北驱胡虏,我自将女儿许配给你!”
铁树花义愤填膺,大声说道:“那四件事,就是皇帝老儿,都没能办到,你让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候爷去做,可不是存心刁难人家?”
倾楠笙冷冷的道:“黑小子,此乃本尊的家事,几时轮到你这外人说三道四?”
铁树花顿时语塞,他虽然惧不射日山庄,可这确是人家的家事,无论老丈人给女婿什么考验,外人也插不上嘴。
倾楠笙斜瞥着齐天,冷笑着道:“你要是胆怯,大可知难而退,省的误人误已。”
齐天缓缓转过头去,望了倾城一眼,见她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打转,却紧紧咬着嘴唇,牙齿下面溢出血来,犹不自知,只是痴痴望着自己。
齐天涩然一笑,回过头去,向倾楠笙摇了摇头,道:“眼下四方安宁,百姓安定,齐天岂能为了一己私欲,挑起兵戈,致使生灵涂炭!”
齐天不待人家说话,径自朗声说道:“假若真有那天,外贼扰我边境,犯我国土,残我子民,齐天纵是一介布衣,也自当奋起御侮,不惜此身!
他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众人无不动容。无数人热血沸腾,只觉大丈夫生当如此,一齐轰声叫好。
倾楠笙纵声大笑,笑声怪异,既似充满讥诮,又似带着欣慰:“好。那待他日,你再来射日山庄不迟。”
齐天听他言下之意,却是在下逐客令,那怕自己厚颜不去,想也人家不允,他走到倾城面前,掏出“昆仑刺”,递给她道:“这种匕首送给你防身。”
倾城右手接过匕首,解开布带,左手拉着他道:“这里乌烟瘴气,可憋死我了,咱们走吧!”
齐天愕然道:“我们?”倾城理所当然的道:“不管你是输是赢,我总是要跟着你的,无伦是谁阻挡……”她左手持着匕首,反手架在自己颈上,咬牙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昆仑刺”锋利无双,剑刃虽仅触及肌肤,却划口一条细微的口子,渗出一排血花。
齐天大惊失色,急道:“你先把剑放下。”西门子书连忙道:“小姐,有话好好说。”
倾城充耳不闻,径自说道:“子叔叔的好,城儿永远记在心里,等以后江湖相见,我再陪你喝个痛快。”她一边说话,一边拉着齐天,大步往庄外走去。
倾楠笙脸色阴晴不定,这丫头的性子,便和她母亲一般的倔,认定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自己若要阻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哪怕身法再快,终是比不上“昆仑刺”之利,只须轻轻一送,顿时香消玉殒。
倾楠笙无计可施,又恼又怒:“你……”他本待要说“你今日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却被西门子书抢着道:“小候爷好好照顾小姐,要有那个不开眼的,胆敢欺负他,让他请人提头到射日山庄来请罪。”
等西门子书说完,倾城拉着齐天,已经出得庄外。倾楠笙满腔怒火,无处宣泄,顿时发泻在西门子书头上,道:“狗奴才,你一再越俎代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庄主?”
西门子书眼角一跳,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的道:“庄主永远是子书的庄主,小姐也永远是庄主的小姐。”心中想着:“你把话说的绝了,依着小姐的脾气,那是再也不会回来。”但这是射日山庄的家事,当着外人的面,却也没有必要说来。
倾楠笙一时气恼,差点口不择言,这时明白过来,可人家虽然用心良苦,自己斥责出口,若无任何处罚,难免给人笑话,当即道:“明天你将手头上的事务,和倾力交接一下,把这管家放一放,先到藏真洞去面壁一段时间。”
众人均知藏真洞,收藏着射日山庄数百年来搜集的武功秘笈。倾楠笙让西门子书去那面壁思过,那是明降暗嘉。
铁树花向韩风月道:“老兄,咱也后会有期。”大步追了出去,一边喊道:“蠢驴,走起。”
那条毛驴闻言,嘶叫一声,挣脱僵绳,“滴答滴答”跟在后面。韩风月愣了愣,也紧随而去。
齐天被倾城拉着走了一程,听得身后脚步响动,夹杂着蹄声,失声道:“师父的驳马还在山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