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和倾城两人一骑,沿着官道信马由缰。任是齐天一路低声下气,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自省自责,说的唇干舌噪,倾城就像木头人一般,俱都一言不发。
齐天见她不依不饶,脾气上来,当即戛然而止。然而方才停了一会,倾城双肩耸动,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齐天心烦意乱,不由加重语气:“你到底想怎样?”倾城顿时有如踩着尾巴的猫,全身炸毛,大声道:“脾气还不小嘛?你有脾气不向仇人发,冲着女人发算什么男人?”
齐天有如泄气的鞠,登时瘪了下去,讪讪的道:“是你做的过分,我一时没控制住,不是向你道过歉了?”倾城哼声道:“要是道歉都管用的话,那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齐天哑口无言。每一番语从她嘴里说来,要么将道理说的似是而非,要么将似是而非说成道理,总是让人难以反驳。他心中憋屈,怏怏的道:“道歉不行,那你想我怎样?”明明人家不对,怎么反似自己错了?
倾城道:“那你错了没有?”齐天瓮声瓮气的道:“我不是承认过了。”倾城道:“那错了是不是该罚?”
齐天心中一跳,挨近前去。倾城侧身转过头去,轻启朱唇,露出一排贝齿,张嘴虚咬。齐天心有余悸,连忙后仰,保持距离,迟疑再三,只得满心不甘的点了点头。
倾城道:“以后不许再凶我了。”齐天如释重负,连忙道:“如果在凶你,就罚我一个时辰见不到你。”倾城哼道:“这算什么处罚?”
齐天苦着脸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时辰折算下来,就是三个月久了。我一刻看不见你,便坐也坐不好,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
倾城板着脸道:“那你这几年没见到我,折算不得几千年,怎么活过来的?”齐天唉声叹气道:“那简直是人间地狱,每刻都是煎熬。”
一阵疾风从背后刮来,吹着他发端在眼前乱飘,其中几根眏着夕照闪闪发亮。齐天伸着抓住道:“不信你看,这可不把我头发都熬白了?”
倾城痴痴望着那根白发,愣愣的发着呆,眨了眨眼,泪水潸然而下。齐天挨近身去,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倾拥这次不再抵触,将头靠在她肩上,就着他衣领,蹭了蹭眼泪道:“我肚子饿了。”齐天柔声道:“等前面有店,咱们就打尖。”吆喝一声:“马儿,走起,喝酒去。”
驳马一声长嘶,抖擞精神,飞奔而去。两人到得前面集镇,用过膳食,沽了几斤老酒,喂驳马喝过,在集市上买了一匹瘦马。
这也是没有办法,这小集镇虽当交通要道,可出入皆非要塞,人口有限,流动不足,并非商贾首选。一切的供求,仅是本地的小贩维持生计使然,卖的随意,买的也容不得拣精拣肥。
齐天和倾城继续上跑。两人重归于好,心情轻快,这数千里的行程,顿时变成游乐之旅。一路遇水游玩,逢山登临,兼之瘦马脚力有限,悠悠闲闲的一个多月,这日傍晚方才到得潼关。
城楼上的守卫望见,高声道:“潼关戒严,入夜一律禁止入关。请明早再来。”
齐天微微皱了皱眉,像这等军事重镇戒严,必有大事发生,他回道:“还请军爷禀报,就说永丰候入关。”
喊话的军士恭声道:“下官这就差人禀告秦将军,还请候爷恕罪,稍等一会。”齐天道:“军爷公事公办,不必客气。”
过了一会,城楼上亮起火光,映照下来,一个朗亮的声音道:“果是候爷。快快打开城门。”
“轧”的一声轻响,城门徐徐拉开,一个身着戒装的中年将领迎了出来。齐天放眼望去,那人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正是潼关守将秦否。
秦否拱手道:“候爷别来无恙。”齐天见他套着足袋,连鞋也不及穿,显然着急赶来,回礼道:“托将军的福,一切安好。”他知既然戒严,人家多半是过来识别自己身份,也就不说怎劳亲迎。
秦否道:“候爷来的正好,快府上请。”人家徒步相迎,齐天身份虽然尊贵,可在手握兵权的从二品镇军将军面前,也不敢托大,下马和倾城步行进城。
一行到得将军府。秦否分宾主坐下,摒退左右道:“候爷可闻朝堂之事。”齐天见他谨小慎微,不安的道:“在下刚从琅琊回来,朝堂的事一无所知,还请将军见告。”
秦否又道:“那台州诸岛,给海盗占据,沿海一带遭受劫掠,候爷可知?”齐天失声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