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低头望去,只见那手镯似玉非玉,里面呈烟雾状,看来并不通透。她转过手腕,日光映在上面,顿时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方物。
左右一众府丁,无不面面相觑,以代王府的富贵,这镯子虽然贵重,倒也算不上顶尖。可其中的含义,却是非同一般,这手镯所戴,便乃日后代王府的女主人无疑了。
众人稍一迟疑,纷纷上前请安,态度之恭敬,礼数之周到,比起往常拜见公主,亦也相差无几。
这些人能在王府当差,无不心思玲珑,对未来的女主人,自己的第一印象,间接决定了往后的宠辱,自是谁也不敢大意。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穿着便服,身材瘦削,神容萎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上来。
李凤霞向倾城介绍道:“这是天儿他爹。”倾城敛衽一礼道:“小女子倾城,拜见驸马爷。”
李继业伸手虚托,和颜说道:“姑娘不必客气。”见她明眸皓齿,风姿绰约,心想天儿怪不得要拒绝相国府的提亲,任是谁有此艳福,那也不作他想。
倾城从怀里掏出一只玉匣,三寸方归,打开说道:“小天说你身体不好,我特地从家里给你带了点药。”里面盛着四粒药丸,一粒紫色,一粒青色,一粒碧绿,一粒白里透红。
四种药香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虽极刺鼻难闻,却并不让人作恶,反而神清气爽。
倾城道:“那紫色是武当的‘真武丹’,绿色是少林的‘大还丹’,青色是青城的‘清虚丹’,剩下的那颗是龙虎门的‘水火丹’。”
齐继业虽非江湖中人,可对其中大名鼎鼎的丹药,也曾有所耳闻,传说中这四种神丸,无不极具灵效,千金难买。他动容道:“李某一介病躯,怎么受的了姑娘如此贵重的礼。”
齐天那日有见倾城在阁楼收拾行囊,后来两人走的匆忙,并未携带出来,以至身无分文,在日照‘丽日客栈’,向掌柜的讨要盘缠。她却将这四颗丹药,随身带在身上,显是早有准备。父亲虽然贵为驸马,在长安受人尊崇,可是去到江湖,只怕没有几个买面的,更别说如获赠如些贵重的灵药,自是人家因着自己的原故。
齐天想到这里,心中感激莫名,爱怜横溢,不自禁的生出一丝后悔,人家对自己全心全意,自己还对她诸多不满,实是万万不该。
李凤霞笑道:“这是人家孝敬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李继业点头道:“李某却之不恭,那就受之有愧了。”接过玉匣合上,纳回怀里,道:“姑娘远道而来,快进去洗洗风尘。”
正说着,外面人喧马嘶。一个守卫急匆匆进来,禀告道:“公主殿下,单大将军率左卫和左右金吾卫的大队人马,将王府包围了。”他在王府当差日久,形势虽然严峻,却是虽慌不忙。
李继业眉头一皱,不及说话。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左卫单森林,前来拜府,求见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
倾城上前道:“公主殿下,这是冲着我来的,待我自己解决。”李凤霞拉着她手,道:“姑娘别急,来到代王府,就天大的事,也有本宫和驸马爷给你担着,那能让你独自面对。”
齐继业望着儿子,道:“发生什么事了?”齐天逐将在通化门的事,略要说了。不仅一众府丁面色大变,就是居移体养移气的齐继业和李凤霞夫妇,也都耸然动容。
明目张胆的在长安城门,手刃上十领军卫,如此目无法纪,倒行逆施的事,除非犯上作乱,要不别说本朝未有,就是历朝历代,也都没有听过。
外面那洪亮的声音,又道:“据领军卫游击将军单一禀告,有女凶手在通化门刺杀十名领卫军,随同永丰候进入代王府,本将奉令缉凶,还望见谅。”
另一个声音沉声道:“上。”外面脚步骤响,人影幢幢,一队人马,便要率先冲进来。
李凤霞大声道:“好大的胆子,没有圣令,谁敢擅闯代王府。”她话一出口,外面一齐静止下来。
紧接着从府内,井然有序的奔出四队府兵,每队四十人,俱都披盔戴甲。两队跃上墙头,张弓搭箭,对准外面。两队手持兵器,守住门口。
李凤霞大步走了出去。齐天怕母亲有所闪失,紧紧跟着。倾城和齐继业尾随在后。一众府丁稍一迟疑,也都追随出去。
李凤霞一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全是人,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她怒火中烧,反手指着门上写着“代王府”的金匾,道:“单森林,你眼睛要是没瞎,应该认得这上面的字。”
当中一匹枣马上,骑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四旬左右,穿着一袭紫袍,一张国字脸不怒自盛。那人径不下马,拱手道:“本将公务在身,不便见礼,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李凤霞冷笑道:“本宫还想多活几年,你就是见礼,本宫怕折了寿,也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