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叹道:“还有我答应过慧静师太,要将她师姐妹的骨灰,送回峨眉。可是父亲临危受命,我身为人子,如何坐视不理?”
倾城明白他意思,不去峨眉,那便不义,若上峨眉,则置父亲不顾,却又不孝,那是孝义难以两全。
倾城自言自语:“看来只能我一个人上臣相祠拜谒了。”叹了口气道:“只希望那蜀道不会真像传说中的难如上青天!”
那府丁抱了一坛十斤的酒来。齐天倒了一半在马槽中。驳马欢腾着一口气饮尽,蹭着齐天的胳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齐天见它肯吃,大喜过望,摇头道:“现在不行,等你伤好了,再让你喝个痛快。”将酒坛交给府丁,吩咐他往后限量喂食。
那府丁诺诺应过,望着驳马,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每天美酒当粮,做马那可比做人还要惬意。
齐天转身欲走。驳马张口,衔住他一只?子,嘴里不停的嘶叫。齐天温声道:“等你痊愈以后,我再带你一起驰骋江湖。”
驳马松开嘴巴,仍然不停的嘶叫。那府丁叹道:“小的养了十几年的马,像这么通灵的马,还是头回见,要有一匹这样的坐骑,就是死也知足!”
齐天摸了摸马头,硬着心肠,从马厩出来,走到倾城面前,握住她双手,道:“这趟辛苦你了。”
倾城轻轻咬着下唇,望着他不说话。齐天道:“以你的聪明,自没人能算计到你,可人外有人,去到江湖,就当为了我,还望多忍耐一些。”
倾城冷笑道:“怕我给你和代王府惹麻烦?”齐天摇了摇头,柔声道:“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倾城道:“你让一个上巴蜀,就不怕我惹麻烦?”齐天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个怕也怕不来,只要你安全,就是天大的麻烦,我也得替你担着。”
倾城听他真情流露,心中欢喜,假装不耐的道:“行了,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也不能吃饱撑着。”
齐天心下稍安,又道:“如……”倾城打住道:“别婆婆妈妈,在认识你前,姑娘行走江湖,可曾少过一根毫毛。倒是你爹一根筋,你可别让他到时学楚霸王,宁死不肯过江东。”
齐天低声道:“这你也放心,愚忠殉职的事,为了你我不能干。”倾城道:“如果说话不算数,以后就是做鬼,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想到两人背道而驰,相去万里之遥,相见不知什么时候,心中难过,不禁红了眼圈,转过身去,摆了摆手,道:“时辰快到了,你走吧。”
齐天走了几步,见倾城双肩微微耸动,显在无声抽泣,他满心酸楚,顿下脚步,待要转身过去,安慰一番,终是狠下心来,疾步而去。
齐天走不几步,身后破空声响,倾城飞掠过去,从背后将他抱住,道:“你们都会平安回来?”
齐天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一定会的。”待要转过身去,再看看她的脸,却被人家紧紧抱着不放。
齐天不敢挣扎,只得静静地站着,只觉背上的衣服,渐渐浸湿一遍,显是被她泪水打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门口,一个声音轻轻叹了口气说:“天儿再不去,大军只怕都要出城了。”
倾城听声音是舅姑,慌忙松开手,急过身去,胡乱拭擦着脸上的泪水。齐天走到母亲面前,屈膝跪下。
李凤霞急忙扶着儿子,可就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皱眉道:“你这孩子,有话就说,还跪着不起?”
齐天道:“城儿性子直率,以后若有冲撞母亲的地方,还望母亲大人念着她有口无心,多多包容。”倾城听到,刚擦干的脸,旋即又被泪水打湿。
李凤霞道:“娘还以为什么大事,人家嫁进府里,就像娘的亲闺女一样,那个做父母的,会和儿女计较。”她这次稍一用力,将儿子托了起来,替他整了整衣襟,道:“快去吧,好好照顾你爹,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回来。”她不愿儿子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也转过身去。
齐天回头望了倾城背影一眼,欲言又止,急匆匆去到大院,父亲早已前往校场。等他赶到校场,偌大的校场,就数名条狼氏在打扫卫生。
齐天就近问过,却是吉辰已到,大军已经出动。齐天谢过,一路飞奔到春明门,只寥寥十几个背影,站在城门口往东伫望,不见大军的踪迹,显然已经出城去了。
齐天看服色与身材,识得是黄清,急声问道:“黄大人,大军走了多久?”
黄清率先转过身来,道:“候爷来了。大军刚走不久。驸马爷怕你有事耽搁,让我给你捎话,前往潼关会合。候爷这会过来,不出数里,应该便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