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很高兴,饭桌上不免多喝几杯。农大叔和孙大叔不怎么喝啤酒,逮着十来块钱一瓶的牛栏山二锅头像喝水一样,不大工夫干掉了整两瓶。刘卫国递给丁二一百块钱,说:“小丁,再去买几瓶,剩下的钱,弄两条喜鹊过来。”
丁二拿过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跑了。
农大叔有点激动,抹着眼泪说道:“这回好了,终于能攒钱在市里头买套房子了。就因为这套房子,我儿子都三十多了,还打光棍呢。”
孙大叔拍拍农大叔的肩膀,道:“老农,别激动,咱两家不都一样嘛。我那儿媳妇也是的,不在市里弄套房子,打死都不愿意嫁过来。我儿子也埋怨我没本事,这都两年了,家也没回过。唉!”
两位大叔越说越有同感,烟抽了一支又一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程黎平和刘卫国对视一眼,知道他们也需要适当的发泄,便一直坐在那里陪着说话。直到丁二又买来的酒全部喝完,才安排丁二把两位大叔挨个儿送回自己家。
没过两天,两人找来的装修工人都到位了。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个,但个个都是好把式。程黎平看了一眼,虽然感觉其中两个人贼眉鼠眼,不太实诚,但不忍心挥了农大叔的面子,便大手一挥,带着这些人进驻程家村新址。
正如杜德永之前的预测,一建集团承建了程家村的楼盘建设,可本地居民的装修工程,谁也没交给他们做。这让柯铮亮和施华标郁闷不已,因为楼盘销售的钱款,是直接交付到集团总部账户的,他们手上一分钱好处也捞不到。至于被他们视为建功立业以及中饱私囊的第二十二号楼,呼啦一声塌陷了,差点给他们惹出大麻烦,要不是以往还有点功劳,早被人一撸到底了。
“柯总,这样可不行,”施华标皱眉道,“咱们栽树,别人乘凉,集团总部连笔奖金都不给咱们发,这也太寒碜了。”
柯铮亮板着脸不说话,过了几分钟,才喝了口茶水,缓缓的说:“你有什么主意?”
施华标说:“搞装修啊。六成给集团,四成留分公司。”
柯铮亮说:“装修工程都签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施华标说:“签是签完了,但他们签给的是王智浜,不是现在这个姓程的年轻人。楼盘是咱们建起来的,一建集团又是国企背景,再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那群小子,柯总,你说对不对?”
柯铮亮摇摇头,笑着说:“你知道王智浜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块蛋糕给他吗?”
施华标说:“听说过,不过这里面门道多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姓王的现在搞上市,哪儿会把这么点小生意放在眼里。依我说,柯总,省城不是来了很多混子在本地立棍吗,花点小钱请他们出马,天天给姓程的捣捣乱。他干不下去,不能按照工期完成任务,这活儿不就落咱们头上了?”
这番长篇大论,说的柯铮亮直点头,可是从直觉上讲,柯铮亮又觉得太过异想天开,世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不过有句话施华标算是真说对了,一建集团是国企,年利税十几个亿,连分公司都是正处级别,哪里会怕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行,你去办吧。”柯铮亮吐口道,“注意影响,别拿名头吓唬人。”
施华标明白柯总话里的意思,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生意起步了,程黎平也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要打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之外,还得经常去工地看着。何勇烧烤是一把好手,但管理那批装修工人可就不在行了,刚过了两天,就跟程黎平喊冤,说:“程哥,你让我干别的差事去吧,装修那地方实在太呛了,根本待不下去。”
程黎平说:“装修工人不是人啊?”
何勇说:“他们待习惯了,我不行啊,抽口香烟,肺里面全是粉尘。”
程黎平说:“你找刘哥去,这是他安排的。”
何勇听程黎平话里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屁颠屁颠的去找刘卫国。刘卫国等何勇明明白白的说一遍,才慢条斯理的说:“那里比监狱还难熬吗?”
何勇不说话了,他发现自从刘哥从越南回来,越来越不近人情了。成天板着脸,话也很少说,乍一看上去是挺酷的,实则愈发孤僻冷傲。何勇没办法,再去找程黎平,程黎平笑道:“刘哥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勇子,既然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难道你还想窝在饭店干一辈子烧烤吗?”
何勇一股热血涌上大脑,说:“当然不想。”
程黎平说:“那一点苦都不愿意吃,你能成大事吗?”
何勇挠挠脑袋:“行,我回去,这就回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