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平不说话。等他把一杯酒全都喝完了，才慢慢的说：“你是中间商，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难为你。1102号悬赏令上的人，是我们的家人，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你们这个行业，你知道多少，希望你能坦诚告诉我。否则的话，这杯酒应该就是你这辈子最后喝的一杯酒了。”

谢艺术斜着眼睛看着程黎平，“啧啧啧”的说道：“刚夸完你文明，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咋滴，隔壁就是湾仔警署，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程黎平长身而起，一把将谢艺术击倒在地，然后提着他的双脚拽到了阳台边。阳台上装了护栏，可是只有一米多高，程黎平双臂用力，已经将谢艺术的半边身子挂在了护栏外。谢艺术嘶声叫了一下，但他依然不相信程黎平敢杀他，仍然硬着头皮说：“你九年义务教育肯定只上了一半，文明社会就学了个社会出来，没学全。”

程黎平冷笑道：“你说过了，我在学校里读了整整十八年，每年都是第一名。”

谢艺术撇嘴道：“吹牛不打草稿，每年都第一，还用上十八年？”

程黎平道：“我的学校是教杀猪的。”说完手上一松，谢艺术只觉得灵魂瞬间出了窍，那种突然失重的感觉从大脑直冲心脏，差点让他连喊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程黎平不等他反应过来，又用力提了提，道：“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谢艺术叫道：“少来这套，我不怕。把我摔死了，你们谁也逃不掉。”

程黎平没有再说话，突然把左手放开。谢艺术左腿悬空，脑袋撞在阳台外的墙上，顿时额头一片青紫。程黎平拽着他一条腿，一点一点往下放去。谢艺术看看地面上如蚂蚁一样的路人，又看看程黎平坚毅的神情，突然“哇哇”的放声大哭，道：“你们这几个地痞流氓，也太欺负人了。好啦，我说，我说，快拉我上去。”

程黎平将他扯了回来，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始终带着一如往常的平静。那边程红彬和小袁却憋不住了，两人相对坐着目瞪口呆。见过混社会的，没见过混的这么挫的。又哭又闹，还他妈黑市上的中间商，你他妈是从蓝翔毕业的吗？

谢艺术哇哇哭了几分钟，才抹抹脸上的眼泪，腆着脸问程黎平：“能给杯酒吗，给杯酒，我就说。”

程黎平把酒瓶拎过来，当着谢艺术的面，一把摔倒了阳台边上。“砰”的一声，酒瓶子碎了，一大片猩红的酒液四下流淌。谢艺术愣了愣，猛的扑在地上，用舌头舔了几下，回头幽怨的看着程黎平说：“你……你太浪费了。”

程黎平笑笑，道：“这酒质量太差，我看不上。”

谢艺术怒气冲冲的走回来，瞪着程黎平说道：“你知道这酒什么价吗，还质量太差，真是大言不惭。”

程黎平道：“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送你一箱柏图斯。”

谢艺术顿时两眼发直，整个人都惊呆了。柏图斯酒庄的红酒，是世界上最昂贵最好的红酒之一，每箱售价高达二十万港币，足足是拉菲的两倍还要多。“真给我？”谢艺术惊讶的问。此刻他已经相信程黎平的话了，因为能说出来柏图斯的人，起码懂酒，绝不是信口雌黄之辈。

程黎平道：“言出必行。”

这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疯子为了一箱红酒就这样妥协了，老老实实的把他掌握的所有资料都捅给了程黎平。程黎平一边听一边记，等谢艺术一五一十的交待完了，这才让小袁提着一袋子钞票过来，说：“这里面有四十万港币，你带走吧，可以买两箱柏图斯。”

谢艺术瞪着一双小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说只给我一箱吗，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程黎平道：“买一送一。”

谢艺术喜出望外，急忙跟程黎平道谢。程黎平倒也没难为他，带着程红彬和小袁下楼去了。到了楼底，小袁皱着眉头说：“这人有毛病吧，这钱不就是他住处的钱嘛，难道他心里头没谱？”

程黎平说：“他就是心里太有谱了，所以才装疯卖傻。真要表现的很镇定，我们也不放心留下他的活口。”

小袁一怔，道：“程哥，你是说，他是装的？”

程黎平点点头。

小袁停下脚步，道：“那我们更不能放过他了。”

程黎平呵呵一笑，说：“放心吧。如果他有底气跟我们作对，早就提枪跟我们干起来了，哪还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程红彬和小袁低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跟着程黎平走了。阳台上，谢艺术摩挲着手里的酒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扯了扯身上的睡衣，缓缓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