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笑道:“这大老远的,又劳烦你们跑一趟。今儿说什么也歇几天再走,我们老太太前几天还念叨着这些老亲呢。”那个高颧骨的嬷嬷笑道:“我们老太太也想呢,说可怜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能不能见面呢。”凤姐笑道:“看老太太说的,当年我们在金陵时,也没想到最后倒在京城安了家,保不准哪天,老太太也能来看看的。再者等天暖了,化了冰,老太太身子又健朗,走水路过来也没多少日子。”
那嬷嬷笑道:“阿弥陀佛!若真有那一天我们也有福了。”王夫人笑道:“你们大老远来的,先去厢房歇着。等开饭我打发丫头去请。”凤姐忙让平儿领他们过去。回身见王夫人已将箱子打开,满箱子见过的没见过的照的睁不开眼,王夫人猛的将箱子关上,说道:“仔细清点好了,找几个妥当的人抬到后院的阁楼里,把钥匙拿来我收着,这事儿一个字都不许露给别人。将来若好也罢了,他们一辈子念我们的恩情;若不好,让琏儿想个法子做到官中的账上。”
凤姐一愣,大惊失色道:“这怎么使得?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王夫人神色自若道:“怕什么?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都不说出去,还有人来搜不成?再者,宫里还有娘娘呢,谁敢不卖皇家的面子!”凤姐点点头,仍旧忧心道:“不如想个别的法子。。。”话还没完,就被王夫人喝断道:“你也糊涂了不成?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他们查出了事情,我们也躲不过去,不如赌一把帮他们过了这一关,将来我们也有个照应。”凤姐忙道:“是我愚了,这就照太太的吩咐办。”王夫人道:“官中的帐你仔细着些,到年底了,可别出来乱子。”凤姐忙答应了,又吩咐小厮们将东西抬到阁楼里,亲自上了锁方回去。
刚拐弯见平儿正送赖大家的出来,凤姐忙躲到树后避了过去,见人走远了,方进屋道:“赖大家的过来做什么?”平儿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又为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听说前儿和人争个粉头儿,被人打断了腿,这不来找爷呢,被我堵了回去。”凤姐啐了一口道:“这些个大娘,个个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出去惹了祸倒来找主子出头,吩咐他们个事儿反推三堵四的。”平儿上前为凤姐宽衣,笑道:“何必为这些个上肝火,没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个不是拿令牌当枪使,打着主子的幌子作威作福起来,奶奶管他们呢。”凤姐叹息道:“如今我们府上不比从前,这些个大爷奶奶们还不勤俭着点,照旧拿着祖上的功勋、宫里的娘娘做幌子,沸反盈天的,不知怎样才好。将来招了祸,大家都跑不了。”平儿知她说今日暗收甄府脏银之事,不好答话,默默服侍凤姐穿戴。
凤姐更了衣,一把拉着平儿坐下道:“这儿就我们俩,没的这些规矩。前儿我对你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平儿一听这话,脸噌的臊的通红,低头玩弄衣带不言语。凤姐见她这个样子,叹道:“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咱这位爷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如今陪嫁过来的就剩你一个了,若你都不帮着我,让我可怎么过呢。”说着一声叹息。平儿心里是愿意的,想自己已经是贾琏的人了,自该侍奉主子从一而终,做个姨娘总比通房丫头的强。但又想着凤姐是个拈酸吃醋的性子,不敢轻应,喃喃道:“就这样也罢了,一样都是伺候二爷。”
凤姐拍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怕我吃醋容不下你。如今我也想开了,争风吃醋有什么用,还惹的公婆夫婿不满,几下里不讨好。不若以后咱主仆俩共同伺候二爷,给二爷留个后,也堵住他们的嘴。”平儿低声道:“奴婢是奶奶的人,一切都听奶奶的吩咐。”凤姐喜道:“既这样,明儿我就同老太太、太太说,选个好日子,给你摆酒席开脸。”平儿红着脸低头不语。
二人正说着,贾琏进门道:“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前面连个人都没有。”凤姐起身笑道:“谁知道你青天白日的回来,不是去催租子了?”贾琏端起桌上的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方道:“人都没见着,哪有租子?老爷也不打听清楚了,就让我过去,又白跑一趟。”凤姐上前服侍他更衣,笑道:“少说几句吧,当心他又打你。”贾琏又咕哝了几句方罢。
平儿因刚刚的事儿正脸上发烫,见贾琏进来忙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贾琏差异道:“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来服侍倒让你插手,你也太惯着她了些。”凤姐笑道:“二爷且说她好不好。”贾琏看扭头道:“这话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说呢。”凤姐压下心头醋意,强笑道:“我想着他跟了爷也这么多年了,勤勤恳恳没什么错处,心地、模样、性格儿都是个尖。不若选个好日子,摆几桌酒席,给她开脸做个姨娘,也不枉她服侍我一场,二爷觉得可好?”
贾琏大喜,忙搂着凤姐涎笑道:“奶奶真是我的心肝儿,以往都是我错看了你。”凤姐看着他笑道:“那二爷可不能再好的坏的都往屋里拉,没的让人恶心。”贾琏连连点头应承道:“以后我就守着你和平儿安心过日子,再不惹奶奶生气。”说着又是一阵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