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清觉得, 为了这个新婚夜,萧钧一定蓄谋已久,攒了不少体力。
这一夜浮浮沉沉, 几乎没有停歇过。
待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 还没容她睡够, 天已经亮了。
帐外投进朦胧的天光,想来时辰已是不早, 可此时的拂清什么都不想管,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偏在此时,脸上又落下来一阵亲吻, 轻轻地,落在她的额间,腮边,还有唇上,不似昨夜那般凶狠,叫人痒痒的。
然她此时并没什么兴趣,懒洋洋的伸了手, 将那薄唇推开,眼睛也依然不睁,只是道, “好困,不要来烦我……”
被推开的太子殿下却一点也不恼,只勾唇轻笑, 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辛苦,但是今日咱们还有些要事,能不能先起,等忙完,再回来补睡可好?”
被中发出拂清迷迷糊糊的声音,“什么要事?”
他温声说,“你我今日要去拜见父皇及各宫妃嫔,还有下面的弟妹,要过来拜见你这位新嫂,等这些礼数过完,咱们的婚礼才算结束。”
这话一出,美人儿终于肯睁眼了,却仍伏在榻上,斜斜的睨他道,“既这么,你昨晚怎么还没个好歹,死命的折腾人做什么?”
此时的她面若芙蓉,白中透着粉,就算是嗔怪,也只会惹来他的满心爱意,萧钧一点脾气都没有,低下头去,贴在她耳边道,“是我不好心肝儿,今夜一定少折腾一会儿,叫你睡个好觉……”
话未说完,却见她杏眼一下睁圆,还咬起唇来,捶了他一下,谁料他趁机一把攥住柔手,又垂头,顺势亲了亲……
才过了一夜,这人的脸皮简直厚得没了边儿,拂清无奈了,而恰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安泽的声音,轻声唤道,“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得,看来是时辰实在不早,连安泽都忍不住催开了。
拂清一顿,只得瞥向他,而他则扬声道,“知道了。”
语罢也终于不再腻歪,冲她笑了笑,而后便把人抱起,径直去了浴房。
也所幸时间不多,没叫他有再使坏的功夫,很快,二人就沐浴完毕,打浴房中出来了。
换上干净衣衫,又简单吃了些饭,而后,便又分头开始更衣。
——严格来说,此时他们的婚礼还尚未结束,今日是朝见长辈家人,依然需穿繁琐的礼服。
太监宫女们分头忙活着,又是一阵过后,终于将二人装扮完毕,萧钧冕服加身,威仪俊朗,拂清翟衣凤冠,妩媚雍容,彼此互视,目中都透着惊艳,而后一同挽手,出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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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之后,因为不能再料理政事,宣和帝早已搬离了启明殿,住进了偕春园,此处安静闲适,比起启明殿中的庄严压抑,很显然更适合养病。
今日,不止宣和帝在此,众妃嫔与皇子公主齐聚,皆在等着两位新人的驾临。
时候不久,随着宫人们的亮声通传,就见新婚夫妇迈进了殿中。
二人先向宣和帝行过大礼,萧钧的俊美自不必说,宫中众人已经对他很是熟悉了,倒是拂清,今日算是正式亮相,难免引人注意。
当然,从前她做萧钧侧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露过面,只不过此时着装隆重,远胜那时,所以当众人再度看见她,还是难免惊艳。
一时间,不管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奉承,一众妃嫔们纷纷夸赞二人郎才女貌,又有其余皇子公主们纷纷上前恭喜二人新婚,唤拂清长嫂,场面看来极是热络。
拂清作端庄状,面上又有新嫁娘的娇羞,含着笑一一应了下来。
依照规矩,本来还该有一场家宴,但宣和帝身体不便,也不喜嘈乱,就叫免了,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向他行过礼后,纷纷告退。
萧钧也原欲打算带着拂清离开,却被宣和帝留了下来。
他微有些意外,却见父皇颇为费力的张了张嘴,跟他说了句什么。
他没有听清,只好又去看高贺,高贺帮着译道,“殿下,陛下打算册您的母亲为皇后,在询问您的意见……”
皇后……
听清这个词,萧钧与拂清俱是一怔。
二人相视一眼,目中皆是一片复杂,而宣和帝却目含殷切,等着他的回答。
萧钧微微斟酌一下,只得道,“父皇,这不是小事,何况关乎母亲,儿臣得先问问母亲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母亲不愿,儿臣也并不能左右她的意见。”
话音落下,只见宣和帝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颇为费力的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二人见状,便也行了礼,退了出来。
一路往东宫行去,拂清想起方才所见,忍不住叹道,“看来,陛下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呢!”
语罢去看萧钧,只见他也叹了口气,停步来问她,“你觉得,母亲会同意吗?”
拂清摇了摇头,“难呢!人不对,就算当了皇后,又能如何?如今这般情景,师父还能指望陛下怎么样嘛?再说那满屋子的嫔妃,看着都头疼!更何况,师父是那等在乎虚名的人吗?那日都没有原谅他,今后就更不可能回头了。”
萧钧闻言也点了点头,面上却并不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