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君在派出两百护卫后不久,便收到了护卫们的飞鸽传书,知道了范于秀动身的日期和所走的шщЩ..1a
他算了算时间,柴荣这次回大梁,竟与范氏回家的路有一部份是重叠的。
本来,这重叠也就重叠了,他经年在外忙碌,实际上见到范氏的时间少而又少,且因为邵老夫人和云氏有意的误导,他对范氏的印象并不佳。
可邵君想不到的是,姜宓对自己这个妻室,那是真的上心,出发前的一天,她还特意来问,范氏启程没有?
为了交好姜氏,邵君便顺便把范于秀的行程跟她说了一遍。于是在姜氏的建议下,邵君决定走到中途时少少转一个方向,去把范于秀接回。而赵匡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说要与他们同行。
于是,这一日匪徒们这边围上了范于秀,那一边,姜宓等人已到了左近。
……
听着暮色四合中传来的大笑声马啼声和厮杀叫喊声,赵匡义猛然拉停奔马,不得他开口询问,姜宓派出的几个负责侦探消息的士卒便急急跑来,向他们禀报道:“禀将军,前面狭道上,黑虎山山匪黄胡子正包围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这个士卒的声音刚落,又是一个士卒冲了过来,那士卒翻身下马,向着赵匡义和姜宓禀报道:“禀将军,被围的那支百姓队伍,观其旗帜似是邵大人的家眷!”
“我的家眷?”邵君脸色一青,他不由转头看向姜宓,沉声喝道:“快!马上前去营救。”
“是。”
可是,他们终是去得迟了些。当邵君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负隅顽抗的妇人带着寥寥一个护卫在与匪徒对抗。只略略一扫,姜宓便冷哼一声,赵匡义在一侧向着脸皮青紫的邵君轻叹道:“邵郎治家不严啊,你家那些护卫竟抛下主母逃跑了!”残阳下,还可以看到那些匆匆忙忙逃跑的护卫身影。
这时,赵匡义又转向拼死抵抗,做妇人打扮的范于秀,赞叹的又道:“这妇人有血性!”
赵匡义说话之际,几人的手下已经包抄过去,不一会功夫,便把那些匪徒尽斩于马刀之下。那一边,范于秀全靠箭术马术了得,一直靠游走战术拖延时间,早就是强弩之末。见到终于得救,整个人朝着地下便是一跪,幸被阿景扶住。
姜宓见到范于秀脱险,第一个策马冲了过去。这时,范于秀也终于站直身子,她并没有看清随之而来的邵君,只是虚弱的向姜宓等人福了一礼,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夫人和两位将军救命之恩。”刚刚说到这里,她头一抬,对上了邵君急忙扶来的双手。
四目相对,范于秀楞在了当场,她似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第一反应,竟是伸出手揉了揉眼。
邵君饶是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时见她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一直勉强自己站立的样子,又见她揉眼的动作透着天真,也不由涌起无限的愧疚来。他轻轻扶着范于秀的双手,哑声说道:“夫人,委屈你了!”
说到这里,邵君抬起头,他看向被护卫们扔下的自家车马,以及那些护卫们逃离的身影,咬牙切齿的低语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他是真的气愤,想他自诩治军严谨,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护卫,竟在危难之时把主母弃下自顾逃命。他总共派了二百余人来接范氏,最后留在范氏身边的,却只有一个小子!
这么严重的背主事件,不但出现在他邵家,而且他的上司赵匡义和范氏的好友姜氏还在一旁亲眼目睹!
想到自己丢下的这等大脸,想到那些护卫们胆大妄为的行为,想到自己奉赵匡胤之命联姻的妻室差一点便没有保住,邵君一张脸涨得紫红,直是羞愧欲死!
一侧,姜宓拉了拉头上的纱帽,她一双盈盈水眸瞟了瞟阿景,便收回了目光。这时赵匡义来到她身后,轻声说道:“姜夫人,我们先走?”、
邵君出了这等家丑,只怕急于安抚妻子,他们这个时候呆在一侧肯定不妥。就算姜氏声称是范氏的姐妹,为了邵君的颜面,这时也不要露面的好。
姜宓目的已经达到,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
不说一路上在邵君有意的补偿和讨好下,向来质朴的范于秀渐渐被打动。这一日,众人终于进了大梁城。
在把范于秀安排好,让她慢走一步后,邵君提前策马进了家门。
他刚刚进府,便看到迎上来的妾室云氏那张泛红的双眼。
邵君纵是心情不好,这时也是心中格登一下,他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氏眼眶越来越红,她瞅着邵君,低声说道:“是,是范姐姐……”在邵君脸色嗖的一沉中,云氏一脸担忧地说道:“接范姐姐的队伍遇到了山匪,姐姐她,她落到山匪手中了。”
邵君这下的脸色,是真的青得不能看了。
见他这种表情,云氏暗暗得意,她声音小了几分,她不安地瞅着邵君,咬着唇小声说道:“母亲很生气,她说,怕就怕范姐姐落到匪徒手中过了一夜的事情会传出去……”
“是吗?”邵君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一样,认真把她看了又看。
对上邵君的目光,云氏有点害怕,她胆怯地唤道:“夫君,你怎么啦?”
邵君还没有回答,邵老夫人在婢女的扶持下走了过来,她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邵家也不能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媳妇。君儿,既然她是蜀国范氏的女儿休她不得,那就让她到家庙里为咱家祈福吧。”这邵老夫人显然早就拿好了主意,一口气说到这里后,她板着一张脸盯着邵君,厌恶地说道:“我邵家虽然不是名门,可也是几百年的清白人家,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君儿,你马上派人接到那妇人,如果那些山匪不肯放人,那就想办法灌她一盅毒药。尸体也没必要运回来了,就在外面选个地方安埋吧。”
邵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他长到这么大,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人!
见邵君眼神古怪,邵母怒道:“君儿,你这是什么眼神?”
邵君收回目光,他寒着一张脸,沉声问道:“那些去接夫人的人呢?”
邵母没有想到儿子一开口便问这个,拉长的冬瓜脸僵了下,转眼,她没好气地说道:“都在养伤。你问他们做甚?”
邵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奔涌的愤怒和气恨。
片刻后,邵君用力握了握垂在腿侧的拳头,高声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