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星月如水,李华阳早把那人看得分明,一袭粉裙,腰上悬着紫色长剑,正是紫阁派那位紫莲剑仙。黑衣无名尚未动,她即已奔了出去。黑衣无名怔了一怔,也即转出树后。
一见是她,粉裙女子道:“你怎还在山里?”
这一日一夜对于李华阳来说,当真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惊心魂魄,此时一见粉裙女子,她便如遇上了亲人一般,心头大安,不禁又是一酸,当下便道:“我,我来寻你们,遇上了妖怪,又遇上了贼人,宁碎玉被,被妖怪捉走了,楚惊凡也被贼人害死了,贼人还要害我爹爹,害我祖父,我,我很害怕……”
她心下又是激动又是委屈,自是说得乱七八糟,粉裙女子听得云里雾里,看向黑衣无名:“你又是谁,为何蒙着脸?”
黑衣无名站在树旁,不答话。李华阳道:“他叫无名,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也是个瞎子。”
粉裙女冷声道:“瞎子哑巴为何要蒙着脸?”李华阳一怔,回头便对黑衣无名道:“是呢,你为何要蒙着脸呢?”
“因为我很丑,我怕吓着你。”黑衣无名在树上写道。
李华阳道:“你把脸露出来,再丑的妖怪我都见了,不会害怕。”
“好。”
黑衣无名在树上慢慢写道,然后转过身来,缓缓解开缠在脸上的布条。
冷月照下,只见那张脸上东一条,西一道尽是伤口,那些伤口早已痊愈,但却更为骇人,仿似一条条腥红肉虫。“呀!”李华阳吓得惊呼出声。黑衣无名浑身一抖,又要去解蒙着眼睛的布条。
“别露了,别露了。”李华阳叫道,深怕他的眼睛更为难看。
“是。”黑衣无名在树上写道,慢慢把黑布缠回脸上。李华阳不敢看他,悄悄躲在粉裙女子身后,黑衣无名缠布的手颤了一下。
粉裙女子道:“你和他要去哪里?”
李华阳闻言一怔,这才把正事记起来,忙道:“我要去碧云庵,姐姐,你和我去碧云庵好不好?我要去救我爹爹,也,也要去救他……”见粉裙女子听不懂,便把与她分别之后的事都说了,说得自是又急又乱,但粉裙女子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一只蝴蝶远远飞来,粉裙女子招在手中,冷冷道:“怪不得我四处寻姑爷不着,原来是贼人故意要把我们分开。那碧云庵在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
李华阳担心爹爹与那青袍人安危,心慌则乱,深怕她不去,忙一叠连声,突然又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便指着黑衣无名道:“姐姐,他,他知道。”
她却不想想,粉裙女子也是紫阁派的人,怎会不去?只不过,自小到大,所有人都是围着她转,她自然便认为,自己的想法即是旁人的想法,万事都是以己心为重。
“是,我带你们去碧云庵。”
黑衣无名在树上写道,举步便朝前面峡谷走去。三人即出树林,沿着峡谷一直往前走。一路上,再没遇上贼人。有得粉裙女子在身旁,李华阳心下大安。她心里想着青袍人,嘴巴便甜,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把粉裙女子叫得很是舒心。
说起来,粉裙女子向来是叫别人姐姐的,突然多了一个娇巧可爱的小妹妹,口口声声唤她姐姐,看她得眼光也是不同,里藏无数颗小星星,每颗都闪耀着敬仰,她心下好不得意,待李华阳自是亲和起来。
李华阳从粉裙女子口中得知,青袍人名叫沉央,是紫阁山得大法师,也是那位十五岁便开山立派的英雄人物。粉裙女子名叫盈儿,是青袍人的丫头。一听丫头,她没在意,更不在意盈儿为何会唤沉央姑爷。
闲话少说,且说三人直奔碧云庵,那黑衣无名在前面引路,他的眼睛虽然瞎了,但却对地形无比熟悉,领着二女东一绕西一转,竟不是出山,而是直奔西面深山腹地。
李华阳奇道:“为甚么要绕一个大圈子?”
黑衣无名写道:“路上有贼人。”
又走一阵,三人来到一处峭壁前,左右已无路。李华阳抬头一看,这峭壁虽不高,也有百十来丈,她定然上去不得。她心想,紫莲剑仙就在身旁,她是他得丫头,我可不能让她看轻。吸了一口气,瞅准了峭壁上的一颗歪脖子老树,往上纵去。
谁知,她饿了一日一夜,又在山中奔行,如今虽是强撑不倒,但也头昏眼花,一个没扑准,往下便坠。突然,一道黑影飞来,抓着她手腕,往上一纵,落在老树上,正是那黑衣无名。
李华阳脸上一红,暗想,定要让她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