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李隆基哈哈一笑:“玉珑说你心善而愚蠢,果然如此。依我看,你不仅愚蠢还无情。你要杀我,自是为了图个痛快,但却置她于何地?莫论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对她来说,都是伤心两难。罢了,你既执意要杀我,何需你受我三剑,你我痛痛快快战上一场便是。”
说完,慢慢拔出腰上长剑。
风声呜咽,暗河奔滚,沉央长吸一口气,提着剑走上飞石。李隆基自大狂妄,认为不杀沉央已是莫大天恩。沉央自也懒得与他多说。
李隆基淡然看他,待他走上飞石,突然一剑刺去。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剑光还没闪起,冷寒已直逼沉央眉心。程玉珑大吃一惊,腰上寒月剑镝地一声响。响声未落,就见沉央腾身而起,头下脚上。手中长剑却正好刺在李隆基长剑剑尖上。
“一剑。”沉央冷冷道。
“哈哈……”
李隆基朗声长笑,抬剑一卷。沉央人随剑走,往上腾起,化开李隆基剑势。李隆基长笑不绝,突然一闪身,欺到沉央背后,直刺沉央背心。沉央挑头一翻,又是一剑刺在李隆基剑尖上:“第二剑!”
李隆基一声轻啸,猛力荡剑。沉央杳杳飞起,边飞边退。奈何李隆基已如附骨之蛀,追着他,唰唰唰连刺数剑。剑光纵横,树倒叶散。沉央避之不及,肩头上中了一剑,鲜血横流。
程玉珑脸上一寒,正要走出隐身巨石,却听沉央道:“第三剑。”
“三剑已过,当我杀你了。”
沉央落在远处,肩头鲜血顺流而下,他却看也不看,提着剑走向李隆基。
李隆基横剑而立,笑道:“你若能杀我,尽管施为便是。”
沉央二话不说,一张清明定神咒脱手而飞。“哈哈,大哥的清明定神咒!”李隆基与老道士是结拜兄弟,怎能不知清明定神咒定人定鬼。他早有防备,沉央清明定神咒还没出手,他便已抬起剑来,不避反进,只听嚓地一声响,无往不利的清明定神咒竟被他一剑剖作两半。
沉央心头一凛,世人都知,紫阁山有清明定神咒,专定人神魂。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能避开,能斩成两半又是一回事。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李隆基修为深不可测。
他一分神,李隆基当即欺来,撩起泼天剑影,朝沉央杀去。沉央分身无术,只得施展起乾坤无极剑,与李隆基近身恶斗。越战越是心惊,但见李隆基身法奇诡,不在酒鬼李白之下。乾坤无极剑大开大合,每一击必是石破天惊,周遭树木被剑气波及,一茬一茬倒下,便如风吹麦浪一般。
然而,李隆基便如浮海之舟,看上去险恶无比,实则有惊无险,时不时,即听声声轻啸,李隆基或东或西,或左或右,总是能在千均一发之际避开,再还上一剑。剑剑阴狠,逼得沉央难以尽展剑势。
“你杀不了我!”
又是一声朗笑,李隆基穿剑圆而出,高高腾起,反剑落下,竟是人剑合一,刺向沉央头顶。程玉珑睫毛急急眨了一下,腰上寒月剑嗡地一声响,即要脱鞘而出。“南庭贯日!”便在此时,突听沉央一声长啸,剑气如龙,直冲而上。远远一看,青光凶猛,去而无悔,既似举火烧天,又似后弈射日。
“叮!”剑尖对剑尖。
两厢一冲,沉央以绝死之心冲必死一击,气浪翻滚,二人冠带飞烈,剑光交织,逼得人睁不开眼。就听李隆基一声闷哼,倒飞如滚。沉央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未及擦试,追在李隆基身后,一剑又一剑,剑势纵横如山,绵绵如水。
“呀!”
程玉珑禁不住一声轻呼,微一扬手,寒月剑已然腾起,正要翻掌,又即顿住,咬着嘴唇,十分为难。“哈哈哈,好一招南庭贯日!”突听一声长笑,程玉珑皱眉看去,只见李隆基一边逃命一边大笑。他为甚么要笑?是在告诉我他性命无忧么?
倘若我去救他,那,那他又必然恨我。
俩个他,交来缠去,纵然是天下人人敬畏的玉清传人,也不禁芳寸大乱,左右为难。
“李老三,受死!”
李隆基逃得虽快,沉央追得也紧,任他左腾右突,终是要取其性命。“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李隆基大笑不绝,突然一扬手,一道黄芒乍射而起,直奔沉央额头。
“清明定神咒?”沉央大惊,稍一分神,清明定神咒已贴在他额头,神摇魂动,落下地来。方一落地,忙即抬头看去,只见李隆基一边大笑,一边遥遥飞走。
“他,他竟会清明定神咒。”
眼见再不可追,沉央扯下额上符咒,喃喃自语。过了一会,他走到河畔飞石上,左右环看,突然摇了两下,坐在地上,汗如雨落。他太过轻敌了,方才那一番恶斗,实是凶险万分。他心知,若论二人本领,当在伯仲之间,当真要论个高低,兴许自己还有所不如。
“糟了,我今夜未能杀得了他。那,那盈儿……”
一想到盈儿,他心慌意乱,气息乱滚,本就有伤在身,顿时哇地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