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肖,但先把话说清楚,再行请罪也不迟。”薛暮容冷冷道。
“罪,甚么罪?”青阳真人怒目看向薛暮容。薛暮容冷冷一笑,凌盛道:“师尊,徒儿有罪。”
一听又是罪,青阳真人又惊又怒。
凌盛悲声道:“师尊,弟子确是天下最最混蛋之人,也是最最无情无义之人。”
青阳真人喝道:“你浑说甚么,倒底是何事?你当知道,若你犯了错,我也容不得你。”
凌盛声泪下:“不敢有瞒师尊,弟子铸下了滔天大错,害得心兰师妹身亡,恳请师尊这便清理门户,将凌盛杀了吧?”
“甚么滔天大错,那心兰师妹又是谁?”青阳真人怒道。
“哈哈,青阳真人教得好徒弟!凌盛,你既不愿说,那我便替你说。”薛暮容冷然道:“凌盛,枉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出身名门,谁知你竟是禽兽不如,诓骗我那可怜的徒儿,令她委身于你。既然已经铸下大错,不知一力承担,反而唯恐受得师门责罚,行那负心薄悻之事。”
“凌盛没有负心,凌盛没有。”凌盛叫道。
薛暮容喝道:“休得狡辩,你既没有负心,为何不告与你师尊,让你师尊来提亲?若不是你负心薄悻,我也不会将心兰嫁于裴云英。心兰也就不会死在这个妖魔的手上。”
突然指向沉央:“你这恶贼,淫邪无耻,也不知如何便探知了此事,易容成凌盛的模样,诓骗我那可怜的徒儿。心兰无知,错把你当作凌盛,任你轻薄。事后,你唯恐事情败露,竟然,竟然一剑杀了她!可恨我晚去一步,眼见心兰被你一剑穿胸,却无能为力。若不是你为杀我而施展乾坤无极剑,我还当你是凌盛!”
“心兰,心兰……”凌盛痛哭失声,猛然转头看向沉央:“沉央大法师,你为何要杀她,为何要杀她啊?我没有负心薄悻,我只待此番事了,师尊回到洞阳山,即请师尊去提亲啊。心兰,心兰……”语声悲切,捶地痛哭,闻者莫不断肠。
众人情不自禁看向沉央,心想,难道真是沉央大法师见色起意,先奸后杀?
沉央听得勃然大怒,自从薛暮容一来,他便暗觉不妙,然而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薛暮容竟然颠倒黑白,不仅说他杀了蓝心兰,更污他轻薄了蓝心兰。
他心想,蓝小娘子有情有义,宁死要也护着薛暮容,但这薛暮容也当真该死,为了让我身败名裂,竟说我轻薄了蓝小娘子,这般狠毒下作,也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你当真去了栖霞山庄么?”这时,一个幽幽声音钻入耳朵。沉央一愣,看向程玉珑,传音道:“我是去了栖霞山庄。”
程玉珑道:“那你可有易容成凌盛模样?”
沉央道:“不错,但我没有,没有……你信我不信?”
程玉珑道:“唉,我自然信你,稍后,事若不谐,你与我联手闯将出去,不必理会。”
沉央一怔,心想,若是闯将出去,那岂不是连累了你?
程玉珑道:“但且宽心,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她便是能暂时颠倒黑白,也必不长久。她要害你,自有人助你。你也不必为你师弟师妹忧心,她奈何不得你,自也奈何不得紫阁山。”
沉央道:“沉央无愧于天地,又岂会惧她,就算要闯,沉央一人足也,你不必与我一起。”
“唉,你不是说,不是说,我们一……体么?”程玉珑轻声道。
沉央心头一荡,回眼看她,只见她脸颊绯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他情动如潮,忽道:“我若真是魔呢?”
“那我也是。”程玉珑淡淡道。
沉央听得五感俱震,心头快活不已,只觉便是身处群魔环伺,也是凛然不惧,当即打定主意,若事有不谐,那便痛痛快快战上一场,临死之前,自是要把薛暮容杀了,待死了,再去向蓝心兰请罪。
“沉央大法师,你还有何话说?”薛暮容又是一声厉喝。
沉央看着薛暮容,冷声道:“蓝小娘子不是沉央所杀,而是为你所杀,你是天地盟的朱雀护法。至于蓝小娘子,沉央与她清清白白,人神共鉴。你若还有半点良知,不当辱她!”
薛暮容恨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薛暮容行走天下数十年,杀得妖魔鬼怪无算,我若是天地盟的甚么护法,早就死了千百回。而你,你若不是妖魔,行事又无愧,又怎会易容成凌盛模样?你本领高强,污了心兰清白,杀了心兰,又要杀我。嘿嘿,人人敬仰的紫阁山,人人敬仰的有道大法师,便敢做不敢当么?”
“薛家姑母,你血口喷人,小娘子定,定饶不了你!”盈儿叫道。
薛暮容浑身一震,凛然道:“正邪不两立,便是天下人都不信我,我也要将他所行恶事公诸于天下。”
听到这里,众人实不知该信谁,只觉平生所见,无有今日出奇。先是佛门高僧互斗,妖魔现身,又来道门二位大法师互诘,你说我是妖魔,我说你是天地盟的护法,当真是黑白难辨,便连一干道门中人也是有目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