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落叶坠下,落在琴上,紫衣女把落叶弹入水中,看落叶随水而走,轻声道:“仙子聪慧绝伦,有你在他身旁,谁也害不了他。世人都说他福德深厚,其实那福德在我看来便是仙子。”
程玉珑想了一想,说道:“你实不该让她来。”
紫衣女道:“我能让她来,自也能带她走。就算我看错了杜蕊微,仍可带她走。”
程玉珑没说话。
紫衣女拂了下琴弦,琴声轻轻荡开,又道:“我是妖魔鬼怪,妖魔鬼怪总是诡计多端,不择手段。”
抱琴而起,沿水而走,边走边道:“仙子不必多虑,他是天下人人敬仰的大法师,我与他本该毫无干系。至今而后,也真是再无干系。若是日后能得再见,想来也是敌非友。那时,仙子若是见了我,也不必容情。唉,你我本就无情。”
说完,加快身形,三闪两闪即不见,那血影随她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沉央追血影不得,返身回长安,走得一阵,突然听见前方响起争吵声,定目看去,只见前方树林里一群女道人正在对峙。俱着黄白相间道袍,都是西华山的女道人,杜蕊微也在其中。
一名女道人拿剑指着她,喝道:“杜蕊微,你做出了那等欺师灭祖,人神共愤之事,还配穿这身道袍么?”
杜蕊微面白如纸,浑身不住颤抖,说道:“是,杜蕊微欺师灭祖,不配穿西华山道袍。”伸手去解衣衫。
沉央赶紧转过身去,就听一阵悉悉索索声音响起,想来是杜蕊微正在解衣衫。
杜蕊微解下衣衫,只着单薄内衣,捧着道袍,交给绫儿。秋风微冷,她颤了一下,嘴唇雪白,容颜憔悴。众女道人不忍看,纷纷低下头去。
拿剑那女道人冷笑道:“你是师尊从路上捡来,若不是师尊,你早就死了,让狼给叼走了。师尊把你抱到西华山,传你道法,更要把西华山托付给你。你,你便这般报答师尊的么?”
杜蕊微颤声道:“芸烟师姐说得是,杜蕊微该死。”
“你是该死。”芸烟恨声道:“师尊抱你回来时,你可是没穿衣服的。”
“芸烟师姐,万万不可呀!”众女道人惊道,如今杜蕊微已只剩下单薄内衣,若是再脱,那便是赤身裸体了。
芸烟喝道:“你们现下可怜她,那谁来可怜师尊,又有谁会来可怜我们?她欺师灭祖不说,还把西华山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至今而后,我们西华山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行走江湖时,也必受天下人耻笑!”
一听这话,众女道人心头一凛,再也不敢多说。杜蕊微更是颤抖不已。
芸烟叫道:“你脱还是不脱?你若不脱,我来替你脱!”一抖手腕,剑尖一颤,当即削烂杜蕊微胸口衣襟。
“芸烟师姐……”杜蕊微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捂住胸口,说道:“杜蕊微是该死,但芸烟师姐何必辱我?便请师姐一剑杀了我吧。”
“想死,岂有那么容易?你让天下人耻笑我们西华山,我便让你先尝一尝这滋味。”芸烟声色俱厉,向前一迈,唰唰唰又是几剑,把杜蕊微衣衫削得七零八落。
杜蕊微遮得住身前,遮不住身后,狼狈万分,轻轻哭泣起来。
“芸烟师姐,住手!”
芸烟一剑挑向杜蕊微腰下系带,绫儿再也不禁不住了,一剑架住芸烟长剑。芸烟冷冷一笑,猛一荡剑,将绫儿长剑荡偏,横起剑身拍向绫儿。谁知,绫儿却借她之力,一剑削向她肩膀。
这一剑极快,正中芸烟肩头,嘶的一声响,芸烟按着肩头疾退几步,喝道:“小绫儿,你要杀我么?”
“呜呜,师姐,你,你就放过蕊微师姐吧。”绫儿见芸烟肩头鲜血直流,她心头害怕,嘤呜嘤呜哭将起来。
“哭甚么哭?”芸烟按着肩头,逐一看过众女道人,冷声道:“你们若是心疼她,可怜她,日后有得的机会让你们哭,哭个够。你们若不信我,便让她领你们回西华山吧,我倒要看看,天下人将如何笑你们!”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女道人哭道。
“怎么办?”芸烟冷笑道:“自然是去寻师尊,只要有得师尊在,谁敢笑话我们?”
“不可,万万不可。”杜蕊微惊道。
“有何不可?”芸烟横眼看去,森然道:“天大地大,你说我是妖,我说你是魔,倒底谁又是妖,谁又是魔?你们若是跟着我去寻师尊,将来这天下一换,谁还敢瞧不起我们?若是要跟着她回西华山,那便是自取其辱。”
众女道人听得瑟瑟发抖,往日她们自刚自强,以薛暮容为榜样,如今薛暮容一倒,顿时便如天倾地陷,精气神尽失,人人自危。
芸烟冷笑两声,晃了下剑,指着杜蕊微道:“至于你,我们师姐妹一场,我也不当取你性命,自有师尊他日清理门户。只是,这身衣裳你得给我脱了!”
说完,又是一剑向杜蕊微腰下挑去。杜蕊微伸掌去拍,芸烟喝道:“你还有脸还手?”杜蕊微一呆,芸烟趁势一剑挑去。眼见便要挑断杜蕊微腰带,一条人影乍然而起,紧接着,黄亡一闪即逝,芸烟额上已多了一道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