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你,你要去哪?黑金刚,黑金刚,我有话要与他说。”
李华阳猛一转眼,见沉央从客栈里飞出来,她蓦然一怔,顿即大叫。那黑影唯她之命是从,立即腾身而起,一记大手印朝沉央打去。
“蠢才,我是让你拦下他,不是让你打他。”李华阳大怒。
沉央听得背后掌风声,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掌拍去。将大手印打散,正要掠起,前方又是一道金虹射来。他冷冷一笑,一飞冲天,扬手便要打出一记七星镇煞符。
这时,背后又响起劲气裂风声,黑影追来,连打三记大手印。沉央暗怒,抬剑一搅,将来犯大手印搅散,顺势一刺,逼得黑影打斜窜飞,再反剑一斩,斩得百目真君爆退如潮。
“你等等,你别走。”
冲破围堵,沉央正要走,地上响起李华阳叫声,他运目一看,只得这一耽搁,罗公远与金刚三藏已是去得远了,眼见不可追,只得叹了口气,落下地来。
李华阳大是欢喜,奔上去前,笑道:“咱们又见面啦。”
冷月罩下,李华阳双眼亮如星辰,神情既是欢喜,又极是小心翼翼。沉央暗叹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还没回洛阳,却来了长安,还与他们在一起。”
他早已看得分明,那黑影正是原阳,但却已然不是人,而是半人半鬼之身。
他落下地来时,目光冷淡,李华阳原本心头一酸,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心头是又酸又喜,暗想,你,你还是在乎我的,只是你心里没我,洛阳剑仙华子也不要你来可怜,摇头道:“我不回洛阳,要回,也是回伏牛山。”
沉央奇道:“你去伏牛山做甚么?”
“我要开山立派!”
李华阳大声说道:“名字我都已经想好啦,就叫伏牛派,伏得便是天地盟那头牛,我是伏牛派的掌教女剑仙,帐下有八大金刚,个顶个得厉害。”
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八大金刚,勉强也只有四个,不免有些泄气,嘟了嘟嘴道:“你不要小瞧我,现下虽不够八个,但总会有的。等白金刚擒住那个罗公远,我让他也做我的金刚。”
“罗真人怎会做你的金刚?”沉央听得好笑又好气。
“哼,由不得他。”李华阳道:“他要不愿意,我就给他吃噬心如意丸。他噬心,我如意。”
沉央心头一震,暗想,她只得十五岁年纪,初出江湖,行事没有分寸,只以自己喜好为重。那金刚三藏一身本领虽是骇人,但也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若不计手段,必会闯出大祸来,我得想个办法,劝她一劝。
想了一想,说道:“你若要开山立派,便不可为所欲为。那样只会让天下英雄笑话你,而不是敬仰你。”
“好啦,我知道啦。”
李华阳低头看着地上沉央的影子,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不想见我,你见我给他们吃噬心如意丸,便认定我是一个狠毒的人。你这样想,我也管不得你,总不能给你也吃噬心如意丸。
好啦,我想与你说的话都说完了。沉央大法师,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李华阳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她转过头去,心里十分痛苦,想到这些日子流浪天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为了他,宁愿跟这些妖魔鬼怪在一起,可他仍然不在意她,一见面便瞧她不起,真想痛哭一场,但却不想在他面前哭,只得竭力忍住,肩头轻轻颤抖。
过一会,她见沉央一动不动,怒道:“你还不走,想瞧我笑话么?”
“我怎会瞧你不起?更不会笑话你,只是……”
沉央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得一阵铃声远远传来,那铃声极其微弱,断断续续,越来越远。听得这铃声,他猛然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向声音来处追去。
李华阳往前追了几步,忽又顿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忍住,回头对帐下的众金刚道:“瞧甚么瞧,你们是不是也瞧我不起?”
黑影道:“若想要他瞧得起你,便该给他吃噬心如意丸。”
李华阳一怔,轻轻说道:“他噬心难受,我又岂能如意?”
“叮铃铃,叮铃铃。”
且说沉央追铃声而去,那铃声飘忽不定,倏尔在东,倏尔在西,偏又去势极快,稍加一慢便失去踪迹。
追得一阵,铃声嘎然而止,他站在树梢上,运目看去,此时已是三更时分,身处之地乃是荒郊野外,冷月浮白,照得四野一派清幽。隐隐听得蛙虫低鸣,但并无人声,也无铃声。入目之处也只见山峦起伏,风吹树摇影,并无人影。
他落下地来,暗想,那铃声分明便是阿里娅脚踝上的铃铛所发,阿里娅那铃铛非比寻常,所发之音如珠击玉,有引人入幻之效,我断然不会听错。往常阿里娅都是用布将它缠得死紧,不令它发出丝毫声音,只有在对敌时,才会解开。如今阿里娅既然解开了它,必是遇上了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