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笑道:“我没吃她,她活得好好的。”
“真,真的么?”小豆子疑道。
沉央一本正经道:“本想吃得,但她说她臭得很,沉央大法师岂能吃臭妖怪?”
“吃不得,她奇臭无比,你若是吃了,必会烂肚子,烂肠子。”小豆子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小陈央骂道。
沉央哈哈一笑,朝九层宝塔走去,刚刚走到塔下,突听左面一条通道里响起阵阵脚步声,忙即避在塔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杂乱不堪,显然来人众多,他心头一喜,只当是程玉珑与正一盟等人,正要走到明处,忽听一个声音道:“好啦,便是此地,楚王殿下请吧。”
听见这声音,沉央大喜。这时,又听另一个声音道:“婆婆大恩,李豫感激不尽。只是如今仍在地底,还请婆婆指条生路。”
“生路?你当生路是那么好指得么?”先前声音冷声道:“当年,你替老婆子办了三件事,办得极是妥当。老婆子这才救你一命,要不然,城破之时,你便已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声音道:“婆婆若是替李豫指条生路,日后婆婆但有所命,李豫无不是从。”
先前声音冷笑道:“世人都说太子与楚王父子深谋远虑,见识过人,你们在伏牛山建得碧云庵,网罗了许多奇人异士替你们卖命,何需老婆子多此一举?再说了,你们建得碧云庵,岂会不知这地底人间的出路?”
另一个声音道:“洛阳城破,朱雀大阵被毁。那朱雀大阵与洛阳、伏牛山、龙门地脉相关,大阵一毁,地脉也即变幻,往日是生路,今日不定便是死路。”
先前声音道:“生路死路与老婆子无干。你既不知,老婆子又怎知?”
说话时,一群人从通道中走出来。沉央看去,领头的得一名少女,生得十分美丽,身旁跟着一名女童,也是俏丽可爱。二女身后走着十几人,有僧有道也有游侠,当先之人三十有许,眉宇轩昂,气度不凡。
一行人走出通道,中年男人又求了几次,奈何少女始终冷嘲热讽,推说不知。无奈之下,中年男人只得朝着少女行了一礼,领着那群人大步即去。
“哼,真是人心不足,欲壑难填,老婆子救你,那是老婆子乐意,老婆子不救你,那是老婆子不乐意,求也无用。”
分明是个少艾女子,说话却是老气横秋,让人听了只觉好笑。
“姐姐,你当真不知道出路么?”女童皱眉道。
少女眉头一皱,喝道:“要叫我婆婆,不许叫我姐姐,都与你说了千百回,还是记不住。”
“哦,婆婆。”女童眉头皱得比少女还紧,低声道:“若是出不去,那可就糟之大糕啦。”
“糟糕便糟糕,何来糟之大糕?”少女皱眉问道。
女童皱眉说道:“当然是糟之大糕啦,咱们若是出不去,那馄饨摊儿怎么办?城东那群臭乞丐定会跑来偷吃,吃完占着桌子不肯走,说不定还会把椅子偷走,这还不是糟之大糕么?”
“说得也是,果然是糟之大糕。”
少女眉头大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咱们还得回去,别的倒也罢了,馄饨摊儿不能丢。洛阳,咱们是待不了啦,长安也不是个好地方,咱们去江南。哼,看那头肥猪能奈我何?”
女童点头道:“是啊,那头肥猪好生可恶,好好的,造甚么反呢?一来便搅和了我们的生意,害得咱们耽搁了许多日子,少赚好多钱呢。”
说着,二女走过宝塔,向一处通道行去。突然,少女扭过头来,喝道:“谁?”身形一闪,欺到沉央身旁,一掌打来。“婆婆,是我。”沉央忙拉着小豆子与小陈央避开,少女一掌打中宝塔,塔身震荡两下,就此倒塌。
“小橘子!”小豆子叫道,神情大喜。
“哼,甚么小橘子,如今我叫小桌子。你怎么与这个恶人在一起,也被他捉了么?”女童哼了一声,朝着小豆子翻了个白眼,又瞪了沉央一眼,目光颇是凶恶。
沉央哈哈一笑。
原来,少女正是泾河神龙,那女童自然便是小橘子。少女嫣然一笑:“少年郎,原来是你啊。你是来洛阳寻我吃馄饨得么?”
沉央心想,婆婆虽是本领高强,实与寻常少女一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如今眼看天翻地覆,人人俱危,但她只顾着自己的馄饨摊儿,唯愿看尽人间八景,世间百态。她是东海神龙,世间千变万变,自也与她无干,便笑道:“婆婆得馄饨摊儿还没寻回来,沉央便是想吃,也没得吃。”
少女笑道:“你要想吃,倒也容易,与我走一趟洛阳便是。少年郎,你敢不敢去呀?”
“有何不敢?”沉央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猛地想起一事,急道:“婆婆,方才李豫说,如今兴许生路变死路,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道:“这个呀,说来话长。”
“那婆婆便长话短说。”沉央急道。
少女皱起眉头,显是在想如何长话短说,过了一会,说道:“若要长短说,那便是我在洛阳摆摊儿,安禄山跑来搅和我生意,害得我生意惨淡,毫无食客,简直差得一踏糊涂。我一生气,便操持朱雀大阵,给他点厉害瞧瞧。那朱雀大阵厉害得很,既是法阵又是机关,尚有许多妖魔鬼怪伏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