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见沉央闪身出来,几名宫女大吃一惊,便要呼出声。程玉珑微一扬手,众宫女只觉喉咙一堵,顿即叫不出声来。沉央心头大急,催道:“她在哪里?你们若不说,我便,我便……”
“唉……”程玉珑轻轻一叹,曲指一弹,解了被沉央抓住的那名宫女哑穴。沉央一愣,故作厉声道:“你方才说得那人在哪里?你若不说,我便杀了你。”
宫女见他声色俱厉,心下实怕,手上一松,怀中大白鹅掉在地上,嘎地一声大叫。
“谁?”远处响起喝声,一队士兵急急奔来。
沉央愈急,喝道:“快说!”
那宫女眼皮乱跳,忽道:“便,便便在东宫。”
程玉珑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沉央翻手便拍晕了宫女。这时,那队士兵已然来到院门口,沉央急着寻人,自然不敢让他们声张,正欲狠下辣手。突见寒光一闪,奔到院门口的十几名士兵脚步声嘎然而止,然后齐齐倒地。
“多谢你啦。”
沉央纵上屋脊,四下乱看,他并未来过洛阳宫城,但心想,既然叫东宫,那便是在东面。猫下身来,踩着屋脊急急一阵飞奔。纵得一阵,突见前面有片极大的院落,内中宫女穿梭如鱼。他心想,这定然便是东宫了,正要飞身而下,程玉珑忽然在身后说道:“那宫女说得是假话。”
沉央心下一沉,忙道:“蝼蚁尚且偷生,她怎敢说得假话,难道不怕我杀了她么?”
程玉珑道:“假话便是假话。定不在东宫,而是在西宫。”沉央眉头大皱,便道:“先去东宫,若是无人,再去西宫。”
“唉,你竟满头大汗。”程玉珑叹了口气,说道:“你去东宫,我去西宫,两个时辰后,在铜雀楼客栈汇合。”
沉央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天地盟的人也不知身在何处,我怎能让你孤身犯险?”
程玉珑道:“我若要走,漠北妖道也未必留得下。倒是你,需得多加小心。若是寻得盈儿,便去铜雀楼。”说完便走,只得两闪,便已消失不见。
沉央跳下屋脊,闪入东面大院,潜行一阵,突见远处走来一群人,人人气海翻腾,各有一身本领,其中有几人极是面熟,仔细一回想,曾在栖霞山庄见过,均是安庆绪的护卫。
见得这群人,沉央不惊反喜,当即敛了气息,待这群人远远离去,才闪身出来,朝前面那处院子走去。
来到院墙下,侧耳一听,只听得院内气息混杂不堪,隐隐有三道气息颇为磅礴。他不敢大意,绕到院子后面,默运玄气于胸,扣了一清明定神咒在手,闪身入内。
方一进得院子,便有一群宫女走来,捧着杯盘吃食。沉央待她们走过,朝前堂走去,那三道磅礴气息越来越是浓重。刚刚走到转廊处,迎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他吃得一惊,忙即腾身而起,贴在梁上一动不动。
少倾,四人转廊而来,当先一人,面皮腊黄,目光锐利,正是安庆绪。另外三人,一人三十有许,头戴羽冠,身披明黄道袍,胸口正中却绣着一具骷髅头。一人是个和尚,生得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倒与李行空有几分相似。此外一人作游侠打扮,四十来岁,长眉似墨,唇薄如刀。
三人中,数这游侠修为最是高强。
见此三人,沉央心下微微一惊,原来他竟识得这三人。
这三人也不是等闲人物,一僧一道一游侠,合称淮南三友。
沉央曾在淮南道上见过一面,三人本领各不相同,僧人名叫佛丘,极擅佛门六字真言,与华严寺真言不同,这僧人的真言专震人神魂五识,颇是了得。道人名叫真云,姓甚么无人知晓,只知其人极擅御鬼。那游侠名叫白玉京,剑法凌厉绝伦,曾在洞阳山向青阳真人讨教证法,二人斗得半日,白玉京稍迅半筹。
这三人在淮南道上,虽无侠名,但也并不曾为恶,不想竟是天地盟中人。
眼见四人走来,沉央纳平气息,胸内玄气波澜不起。
“咦。”白玉京突然眉头一皱,侧耳聆听。此时,四人与沉央不过三五丈距离,若是抬头一望,便会看见沉央趴在他们头顶。沉央心平如水,几与梁木融为一体。听了一会,白玉京摇了摇头,忽又向远处看去。“喵。”猫叫声响起,一只黑猫从远处窗户里跳出来,在廊上伸了个懒腰,一溜烟朝墙角奔去。
道人哈哈一笑,抬起掌来,便要把黑猫打死。
“且慢!”安庆绪挥手制止,笑道:“这是她最喜爱的猫。还请真云大法师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