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倘若真是掌教真人下得毒,为何事到如今才来说?我看你们定是别有居心!”一名白衣道人厉声喝道。
众人均想,是啊,为何当年不说,如今却要来讨得公道?
黄衫女子冷笑道:“那便要问问罗真人做了些甚么?”
去过栖霞山庄,吃过喜酒的人心头均是一跳,暗道,啊,是了,定与罗真人扔下裴云英一事有关。
果不其然,就听黄衫女子道:“裴老夫人又能如何,被人下了毒,委身于人,偏那人又是她爱慕之人,只能自认命苦。后来,得知已怀了他的孩子,愈发不能说。我们女儿家不似你们这些英雄豪杰,也识不得甚么是非对错……”
“云英,云英……”
这时,裴老夫人突地睁开眼睛,急急唤了几声。
沉央见她刚一醒来便唤裴云英,心下恻然,暗想,自古爱子莫若母,裴老夫人爱子心切,为了裴云英便忍下了这段隐情。当初在栖霞山庄,裴云英被安庆恩掳走,她心急欲狂,骂罗公远是畜牲,兴许那时她便想说出这段隐情,只是后来罗公远又突然出现,救走了裴云英。因此,便又耽搁了。如今,裴老夫人定是已知裴云英惨死,再无顾忌之下,由此转恨罗公远。
“云英,我的儿。”
裴老夫人又唤一声,面带笑容,伸出双手去拉,仿佛裴云英便站在她眼前一般。她拉得一空,不由一愣,茫然四看,突然看见罗公远,目光一直,怒道:“罗公远,还我儿命来!”朝罗公远扑去。
“唉……”便在这时,突听一声叹息,罗公远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伸掌虚虚一拿,裴老夫人只觉一股巨力拉着她不由自住朝罗公远飞去。
“罗真人,手下留情!”
太白真人与紫霄真人齐声喝道,太白真人抬剑一挡,紫霄真人则是一掌朝罗公远打去。罗公远反手与紫霄真人对了一掌,紫霄真人不敌,猛翻两个跟斗落在地上。青阳真人大吃一惊,正要纵身朝罗公远欺去,却见罗公远蓦一摇身,掠过碧潭,拔出剑来,一剑朝沉央斩去。
剑光如洪,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就在那千均一发之际,沉央一声长啸,挥袖一扫,将坐在身旁的胡不归远远扫开,同时拔剑在手,荡起道道剑圆迎向剑光。两厢一冲,沉央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打出清明定神咒,罗公远又是一剑斩来,仍是直来直往,力沉千山。
眼见避无可避,沉央大吃一惊,只得强行震荡剑气迎上,就听“噗”地一声响,气浪圆荡,飞沙走石,沉央身后假山被气浪冲作齑粉。离假山稍近,本领略有不济者,被气浪冲得站不住脚,身形摇晃,心神骇然。沉央往后倒飞,强行接了两剑,他只觉浑身玄气乱撞,也是心惊不已。罗公远一言不发,再度扬剑。
当是时,罗公远掌拿裴老夫人,引开太白真人,与紫霄真人对掌,又连斩沉央两剑,说时虽慢,那时也不过电光火石一瞬间。众人眼皮尚未眨下,自然也未回过神来。
“罗道友,切不可一错再错。”
罗公远扬剑欲斩,沉央如临大敌。这时,猛听摇浪鼓声响起,跟着便见一名道僮提剑纵来,照着罗公远唰唰唰连斩三剑。
“郭嵩阳。”罗公远眉头一皱,抬剑一搅,将道僮剑气搅成作粉碎。道僮身法奇快奇诡,剑气被搅并不心惊,倏而一闪,来到罗公远头顶,和身刺下。罗公远挺剑一刺,道僮不敢硬接,翻了两个跟斗,消失在虚空之中,随后又在罗公远背后现身,嘻嘻一笑,一剑刺去。
罗公远反剑一扫,扫得道僮又即不见。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冉冉而来,挥起拂尘向罗公远唰去。道僮也去而复返,来到罗公远身后,一剑横斩。这一番动作,直如苍鹰扑击,快得不可思议。就听罗公远冷哼一声,跟着又是气浪环荡,两条人影一触即分。
等众人看清时,就见白影远远遁走,一条青影乍射而起,追在白影身后,扬手打出三道清明定神咒。又有几条人影腾腾掠去,想要拦住白影。白影突然顿住身形,回头一剑斩来,将三道清明定神咒斩落,剑气不竭,冲向身后几条人影。
“罗道友切莫执迷不悟。”一个声音朗朗响起,一条人影后发而先至,挥起拂尘打横一扫,气浪爆开,后来之人往后退去,站在一株柳树上。白影借力去得更快,只得一眨眼便已不见。
“郭老真人?”
沉央与紫霄真人等人追来,沉央站在另一株树上,向郭嵩阳看去。郭嵩阳看向罗公远逃走方向,叹道:“让他走。”
紫霄真人想了一下,点头道:“当得让他走。”
沉央不明其意,继而恍然大悟,是啊,若不让他走,那今日将如何收场?倘若要替裴老夫人主持公道,那便得旧事重提,罗公远下毒陷害自己师弟,令人不耻,但他也是宗圣宫掌教真人。宗圣宫门人子弟众多,今日五柳山庄便来了四五百人,若要治罗公远得罪,他们又岂能依得,稍有不慎便是滔天祸患。倘若视若无睹,听而不闻,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