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和云婉一交手便占了下风,一炷香的时间后被云婉找到破绽一掌击中胸口败落,云婉收功,转头对她说:“现在,你给我滚出锻刀谷,五郎,你也可以偷偷『摸』『摸』的养着她,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了,我会一掌拍死她!”
五公子之后只得含泪将她送出锻刀谷,在给了她一些傍身的银子之后,五公子便对她说:“是我负了你,你要怨要恨,冲着我来吧。”
五公子的妻子出身高,就算是当场杀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人替她出头,在出谷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也曾向锻刀谷寄过信,可是最终都石沉大海。
之后,一个闺阁小姐,失去了所有的庇护,银钱也被骗光之后,流落街头,在破庙中生下了一个女婴,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回娘家。
老夫人一直都记得女儿含泪的眼睛,女儿说:“是我败坏了家族的名声,可孩子是无辜的,娘,求你,把她养大!”
那时候老夫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哀伤的神『色』,直到女儿断下了最后一口气,才哭出声来。
这女婴的生父虽出身锻刀谷,可他那个身份高的妻子才是真正可怕的。
老夫人想都没有想过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毕竟她再怎么心疼,锻刀谷和神隐宗也不是王家这种文臣世家能招惹的,这个女儿也是有辱门风,若她回来之后没死,权衡利弊之后,老夫人为了家族的荣誉也会选择一杯鸩酒将她送走。
这留下的女婴便是姚姨娘,老夫人思量许久便将她养在心腹管家名下,身份上虽然是仆从,可从吃穿用度上都与家里养的小姐一般无二。
王浔是老夫人大儿子的嫡幼子,自小便与姚氏青梅竹马,之后更是私相授受。
被老夫人发现之后,姚姨娘差点没被老夫人打死,可看着姚姨娘那一双和死去女儿一模一样的眼睛,老夫人终究还是没忍心下手,之后,姚姨娘便被王浔纳为贵妾。
老夫人虽然宠这个外孙女,可在心里,她太清楚这个外孙女的身世是绝对不能曝出的,这样尴尬的出身连外室子都不如,这个家并不是老夫人一个人做主,所以姚氏注定了只能做妾。
夏氏出身一流名门世家,乃户部尚书之女,当年与王浔在空禅宗相遇之后便郎情妾意,回家之后便期期艾艾的对母亲道出了自己已心有所属,夏氏的母亲很宠女儿,虽对王浔的出身很是看不上,可耐不住女儿喜欢,于是与户部尚书商量之后便给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次年便嫁入了王府。
夏氏自幼单纯且多愁善感,当年选择嫁给王浔的理由是:“他懂我,他知我。”
而嫁给王浔之后,夏氏这才发现,其实王浔根本就不懂她,而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懂过王浔这个人,在嫁给他这几年的时间里,她越来越不懂王浔了。
这还是当初对她温柔似水,曾经与她一道海誓山盟的恋人吗?
他在家中已有两名妾室,四个开了脸的通房丫鬟,在她最初嫁给他的那段时光里,她是幸福的,丈夫几乎都宿在自己房中,对身边的妾室不大搭理,而两个妾室也对她毕恭毕敬。
可是之后呢?
之后,丈夫的目光开始转移到姚姨娘身上了。
婕铃皱着眉头,回忆:“很多。”
她的记忆力很好。
这从她小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寄居的那个家中的一草一木,甚至一层一层剥开递进,她都能回忆起,她门前的那颗银杏树的树叶在哪一年的秋天落下了第一片叶子。
自小,她便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父亲请来的女先生教导她识字,都是只讲一遍她就能复述出来,每一个教导过她的先生都赞不绝口,而在书法上,她的天分更高,她看过的书法,都能一成不变的模仿出来,也很少有人能看出二者的不同。
一开始,她兴奋于自己的天赋,于是便与父亲提出习武。
那时候父亲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很复杂。
有追忆,有怀念,唯独没有的,是喜悦。
父亲一口否决了她。
那是她怀着几分忐忑第一次向父亲提出请求,最后被毫不犹豫的驳回。
事后她曾不甘心,然而父亲发现了她有此念头后便将藏书阁中有关武学的书籍都收纳好,不让她看到分毫。
她那时候是不甘的。
话本中描述的飞天遁地她没见过,可她曾亲眼看到她的父亲手持长戟,借由武器发出气劲,武器尚未碰到实物,地面上就留下了苍劲有力的痕迹,从那一日开始,她就有了渴求。
她在渴求什么?
那时候的她还不甚明白。
直到拥有了内力之后,她才懵懂的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望着小女孩的眼睛,她皱着眉头回忆着酒楼中那些人说的话。
阿恒见婕铃犹疑,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即使做了些许掩饰,也无法掩盖她的天生丽质,她乐颠颠的给姐姐分析:“论剑城外以贩卖丝绸起家的钱富商昨天晚上被人屠了满门,唯独留下钱富商的老婆和一个幼子。”
婕铃尚不明白阿恒的意思,阿恒已经自顾自道:“过了头七,钱富商的老婆会请人哭灵。”
阿恒狡黠一笑:“哭灵可是我的拿手绝活,遇到大方的人家,可是能挣到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在如今的阿恒而言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了,她也不是没有追忆过幼年的生活,不愁吃穿,然而那个所谓的家就像是一条披着华丽外壳的臭水沟,即使再怎么粉饰,也无法掩饰那股让人恶心到想吐的臭味,幼时的记忆被她深深埋在了心底,连同那一段过去。
她张开十指在婕铃面前笑道:“等有了钱,我便带姐姐去布匹店,裁上一尺红布,给姐姐做一朵绢花。”
婕铃看着这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似乎原本有些沉郁的心也舒朗起来,她任由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走过喧闹的街道。
阿恒盘算着,家里多了一口人,也就等于多了一张嘴,她带着姐姐回了破庙后,背上竹篓,一路前往附近的山上走去,贫穷人家一天也就两顿饭,她得赶在天黑之前捡一些野菜蘑菇回去,由于都是小孩子,深山中有猛兽,因此她在交代了姐姐捡野菜的位置之后,便约定好时间,分开寻野菜去了。
然而,小女孩也忘记问了,这位长得好看的姐姐知不知道如何分辨能吃的野菜和可食用的蘑菇。
看着阿恒欢快离开的背影,她低头看看自己臂弯间的篮子,就着一路所见的蘑菇都放入了篮子中,这一代时常有人来采摘野菜,因而能捡到的东西很少,她一路沿着深山走去,于是便在路上捡到了一只尾羽漂亮的山鸡。
她控制着体内的热流流向手指,一道劲气从指间『射』出,精准的落在山鸡的腿上,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内力外放,然而实验的结果是可观的,她提起那只兀自挣扎不休的山鸡塞进篮子中,一面想着,今天的任务,兴许就完成了吧?
她一面想着,一面转身。
而后,她便看到一个容貌俊逸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