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

但是秦素转念一想，看了看姬无夜，又略微放了心。

“父王，你认为自己这一生，有多少寿数？”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七十的寿数已算是稀少了，儿臣今年二十有一，若按花甲之年算，人生已过三分之一，在这三分之一的年岁里，父王你并未管过儿臣，可以说，在这二十年里，你除了最初给我儿臣半条命之外，并未尽到半分父亲的责任，甚至于，儿臣总要很用力很用力地，才能想起，有限的几次见你，你的容貌，可是尽管如此，在来燕州之前，你在儿臣的心里，就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姬长恭没有说话，阮成君仍旧安静地站在姬无夜的旁边，但是却能够清晰地观察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

“如今已经将话说到这般明白，儿臣也不怕言语有失，实际上，在儿臣的心里，父王你的地位，还真的比不上成君，至少，在我遭遇困难的时候，她会在旁边帮助我，当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会以性命护我，当我孤独的时候，她会在我身边陪我，而父王你，其实就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你……好好好！”姬长恭的愧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消失，他冷然笑道，“说了半天，还是要娶她！”

“我刚才说我错了，其实父王你没有明白。”

姬无夜没有理会他那句话，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在我的心里，父王应该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吧！来燕州之前，儿臣的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甚至都想要就此天涯海角，畅游江湖，可是想到这里到底是我的故土，便是来了之后失望了，再离开也还是一样的，我是带着忐忑来的燕州，可是燕州的情形，让我意外，这里的一切都很好，老百姓安居乐业，民风质朴，大家都很爱戴你，让我心里越发奇怪，后来儿臣去了兴田，亲身体验了百信的生活，亲手为他们修筑家园，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父王为此很高兴，对儿臣的态度也十分亲切，让我不由开始认为，父王应当是这个时代的英雄，心中自有大爱，儿臣在盛京为质，父王本就磊落，自然无惧。”

“哼！”

听到这里，姬长恭的脸上总算是阴转晴了一些。

其他人则有些奇怪，世子今天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哪般？难道还是为了那个阮成君？

“至此，我也开始观察父王的一言一行，我深以为，父王应当是一个明辨是非，恩怨分明的英雄，对于很多事情，你都看在眼里，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考量，我心里暗自要求自己必须要更加优秀，才能够配得上做为你认可的世子，可是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错了。”

“就因为一个阮成君？”

“对！”姬无夜直言不讳，“就是因为成君，父王，或许你还是你的英雄，你还是那个心中装满了天下与国家的英雄，可是，你心里始终都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