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管你父亲的事,我会看着办的,这段时间大家也没饿着冻着不是。”鱼秀才不耐烦了。
幼薇冷了脸,鱼秀才所谓的会看着办,其实就是唆使母亲从自己箱子里拿布帛换钱吧。她忍了又不忍,道:“那父亲说的那地方我不去,我喜欢呆在家里,哪怕数数杏树叶子,也比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强。”说着就要关门。
“你站住。”鱼秀才喝道,“我就知道,你现在年岁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但父亲还不是为了你好……”
幼薇再也忍不住,压了又压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冲口道:“父亲,你打住吧,你说你想让我找个好婆家,可是我想了想,你带我见的都是中年大叔,你想让我嫁去他们家做儿媳妇吗?这年代,谁会要一个经常在酒宴上抛头露面的儿媳妇?你说让我不要去隔壁的秦楼,这样不好,可是你带我去做的不都是陪酒女郎做的事吗?反正,父亲,我话说在这里,我不会去。今天不去,以后也不会去。”
鱼秀才气得脸都绿了,直着嗓子喊:“你跟她们是一样的吗?哪里一样?你是好人家的女子,她们是什么,怎么能跟你比?”
幼薇接过鱼秀才的话反问道:“她们怎么不能跟我比?她们陪酒陪唱,最多还陪睡。我呢,我陪诗陪笑,那是因为我还小,我再大一点儿呢,若是有个上司提出要特殊服务,你会怎么做,我的父亲?”
鱼秀才气得眼睛鼓了鼓,吹了好几下胡子。
幼薇接着道:“父亲,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你现在除了这家徒四壁的破院子之外你还有什么?你想过没有?我现在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然父亲完全不替女儿考虑,那女儿也只好自己替自己安排了,从今以后,绝不会再替你去陪酒了。”
幼薇从来没想过要这样跟父亲撕破脸,可是今天脾气一上来就这么干了。心里想着,从今之后,也无须装病了。反正一句话,就是不去了。鱼秀才还能拿她怎样?
“反了反了,你知不知道女子要三从四德?在家要从父,你就是这样从父的?”
幼薇气得笑了,“少跟我提这些糟粕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信。”
“啪”,幼薇脸上挨了一耳光,鱼秀才赤红着眼,哆着手,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说老祖宗的东西是糟粕,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幼薇捂着脸,她对这个父亲失望极了,瞪眼看着鱼秀才,眼睛里波谲云诡。鱼秀才看得有些后怕,回瞪幼薇一眼道:“你待怎样?”
幼薇没有作声,她待怎样?总不可能揍他吧,怎么说也是什么名义上的父亲,不能太过忤逆了。
鱼娘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菜篮子,原来她刚才出去买菜去了。听到父女俩争吵的声音,她从门外冲进来,问道:“你们父女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幼薇脖子一扬,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道:“没事,就是挨了一耳光罢了。”说着,她“砰”一声关了门,还下了栓。
鱼秀才更加生气,在外面历数幼薇的恶行,鱼娘子则在外面推门,推不开便敲门,喊幼薇的名字。幼薇一声也没吭,直到鱼秀才走了,鱼娘子再敲门,幼薇才开了门,站在门口道:“阿娘,我没事。”
鱼娘子伸手摸了摸幼薇的脸,叹道:“你怎么能跟你父亲那样说话?”
幼薇脸一沉,鱼娘子连忙道:“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母女俩沉默地吃了顿中餐,幼薇好几次想跟母亲说说布帛的事,最终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