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国子监与平康坊一街之隔,走得再慢,到达国子监时也只到卯时中,大概相当于现代六点多一点。
幼薇从门口慢慢踱进去,校园里没有什么人,高大的梧桐树已发新绿,把校园装点一新。树上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声,幼薇抬头,就见几只小鸟在树上蹦来跳去,时不时低头啄食。
幼薇沿着小径向太学走去,刚走到太学,朗朗的读书声就传入耳中。男子深衣博冠立于高大的梧桐树下,正大声朗读经书。不用看那张脸,幼薇就能猜到那是谁。
皮日休转过头来,再次看到当日言之凿凿说他会中举的女子,那股怀疑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走近。
待到幼薇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时皮日休方开口道:“温先生回来后我把你到这里找他的事跟他说了。”
幼薇点头,道:“大家都在竟夜狂欢,你还能静静地在这里读书,佩服。”
皮日休看着她道:“你怎么不问我中没中呢?”
“中的人昨天白天在曲池吃杏宴,晚上在紫微阁彻夜狂欢,所以我不用问你。”
皮日休认真地问:“紫微阁在哪?”
幼薇扶额,“你没去过,难道还没听他们交谈过?”
皮日休沉静地看着幼薇,静待答案。幼薇心道:“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不合群。”
看皮日休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幼薇道:“据说刚到京城的学子都会去那里转一转,不去的人还会被嘲笑,你没去过那里,就没有同学嘲笑你吗?”
皮日休只是独来独往,但并不傻,很快就猜到幼薇说的是哪种地方了,他侧过身,眼睛落在梧桐树上,声音铿锵有力,“他们笑他们的,我要做什么岂能因他人言语而改变?”
“有个性。”幼薇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皮日休侧着身子没看到。
温庭筠踱着方步走过来,笑眯眯地跟幼薇打招呼,“今日怎么到太学来了?”
皮日休转身对温庭筠行了个揖礼,道:“温先生早。”
“又在晨读啊,精神可嘉!”温庭筠赞了皮日休一句,领着幼薇往他办公的地方走去。
“老师,我有一件大事要做,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那要看是什么事,我做不做得到。”温庭筠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两边的门都打开。
幼薇第一次进到房间来(上次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温庭筠就领她出去了),发现房子很宽,中间几乎什么都没放,只在靠墙的地方放着台案,那是太学里的老师坐着办公的办公桌。
“渴吗?渴的话我去烧水给你喝。”温庭筠温和地问。
“不用,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幼薇站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便想往外面校道走,因为站在这里,她感觉有些压抑,上学时对老师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这不利于她接下来要说的事。
“太学还没有走完过吧,我今天陪你好好走走。”温庭筠说着,从台案上拿了一本书放到幼薇手上。
幼薇接过一看,又是一本手写的刑律典,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小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