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还在融化,路上湿湿的,树上水珠凝结,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洒落一片,淅淅沥沥,颇有点还在下雨的感觉。
外面不好走,刘瞻便领着幼薇在回廊处走。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前,沿途要经过荷花池,风雨亭。刘瞻在亭子里站定,问道:“来这里有多久了?”
幼薇回道:“我是六月初来的,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到这里不知不觉已经快半年了。”
“喜欢这地方吗?”
幼薇看着亭子下面的湖泊,手摩挲着亭柱上雕刻的文字,道:“我对这座城市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我喜欢这里的美食,喜欢这里的水乡,仿佛这就是我从小生长的环境。”
刘瞻点了点头,“你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你会说,扬州虽好,但毕竟不是我的家乡,你出生在长安,又在长安长大成人,没觉得长安比扬州更好吗?”
幼薇笑道:“对我来说,扬州更美。长安没有江南烟雨,没有十里荷花桂花菱花,更没有繁华的扬州路,二十四桥明月夜,没有扬州炒饭,三丁包子,四喜汤圆,狮子头,也没有扬州如画中走出来的少男少女。”
这一切,幼薇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竟然是那样的熟稔,刘瞻听得面容不由得一滞,面带怀疑道:“你在扬州才住过半年,怎么让人觉得你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呢,你比我这个老扬州人还了解扬州。”
幼薇笑而不语。
刘瞻道:“言归正传,我今天找你出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和左名场、三娘之间的纠葛我也看在眼里,若是一直持续下去,终究不好。三娘及笄的时候,我跟左名场说过很多,他答应过我,结婚后会好好经营家庭,好好对待妻子,现在看来,只要你在这里,他便心怀异想,这样对三个人都不好,你觉得呢?”
幼薇有些无奈道:“我已经努力了,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搭理他,但他要来长史处吃饭,连你都没办法赶他走,我也没办法。”
刘瞻冲幼薇摆摆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今日到这种局面,都是三娘咎由自取。我作为父亲,没教育好女儿,我也难辞其咎。但事情已经这样,我希望你能帮我,这是我作为一个老父亲对你的请求。”
对幼薇说这番话,刘瞻感到很羞耻,刘玲珑抢夺在前,自己为女儿求情在后,这实在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幼薇的性子柔软也刚硬,看不得德高望重的人这样来恳求自己。刘瞻这么一说,她的心就软了。但是,这件事情上她也无能为力,因此,她只能歉意道:“对不起啊,这个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刘瞻肯定道。
幼薇疑惑地看着刘瞻,刘瞻对她点点头道:“你可以的。”
幼薇叹了口气,“好吧,我该怎么做?”幼薇从来就没想过要纠缠在刘玲珑和左名场之间,她是这三个人中的被动者,最后却要她来终止这场纠葛。
“我有一个同乡在山西做官,他现在正需要你这种人才,好几次写信过来说,需要一个能写文章的人,要不你去山西呆一段时间,等他们结了婚,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后你再回来,你看怎样?”
幼薇看着刘瞻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这个地方?”
刘瞻歉意道:“我知道很难为你,但现在左名场这样对你也是一种干扰是不是?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刚熟悉一个地方,又要到另一个地方去,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看着也是不忍。”
幼薇心乱如麻,她理解刘瞻一腔护子之心,但是,要她离开扬州,去别的地方生活,她一百万个不愿意。她才熟悉这个地方,交了几个知心朋友,现在却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