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保衡怎么突然写信给她呢,而且知道把信投到扬州来,可见,他已经从谁的嘴里探听到她的消息。
对韦保衡,她说不出喜欢,曾经一度当成朋友,但那人心思阴暗,竟然觉得幼薇是娼妓类的人,并且暗示她,可以陪温庭筠,应该也可以陪陪他。
一个心思龌龊的家伙,幼薇有理由不理他。
绿翘见幼薇迟迟不打开信,不禁问道:“阿姐,怎么了?”
幼薇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一些不开心的事。”她快速地把信拿出来。
里面,果然是以韦保衡的语气写的一封信,信后的落款是蕴用,想来,韦保衡已及弱冠之年,家里人给他起了表字。
信中写到这段时间他在太学的表现,概括成一句话就是,他很努力,因为他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想要他喜欢的女孩看到,他并不是那么不堪的人。
接下来写到了幼薇父母前段时间不堪的生活,李亿打压鱼秀才,导致他失了职位。而韦保衡知道后,全力以赴地帮助幼薇父母,鱼秀才如今已经重返职场,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与鱼娘子的交谈中,得知鱼娘子很想念女儿,而且她知道幼薇就在扬州,但她始终隐忍,不说想念,也没提过让韦保衡写信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幼薇。
在幼薇的认知里,鱼娘子确实是中国底层妇女忍辱负重的典型。同样,这个母亲也同中国其他妇女一样,只会对丈夫俯首贴耳,百依百顺。
当然,幼薇并不怪她,生长在这样的时代,又是那样的出身,她的生活中只有夫君的存在。
对幼薇,母亲给了她能给的一切,幼薇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幼薇用双手捂住眼睛,理解,不代表她就认同,也不代表这一路走来幼薇心里没有半点委屈心酸。
尤其是母亲,幼薇曾经那样跟她沟通过,但是,她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父亲。及笄礼上的那一声宣布,幼薇心里的世界从此轰然倒塌。
温庭筠曾经说过,既然你已经从京城走出去,就要割裂与京城的一切联系,从此,你就是孤身一人,再没有其他。
再没有其他。
这样的一句话,如今想来,却是如此的沉重。温庭筠做到了,绝不给她带来京城的一丝一毫。她虽也回过长安,可是,她没与父母见过面,更遑论说过话了。
如今,父母有韦保衡照顾着,她也就放心了。可是,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会泪水长流呢?
幼薇吸了吸鼻子,一只小手递过来一块热手帕,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可爱,“阿姐。”
幼薇接过手帕,迅速地擦了擦,递回给绿翘,小姑娘正满怀关切地看着她。
“阿姐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想家了。”幼薇把手帕放在绿翘手里,在她手心按了按,说道,“阿姐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