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叹道:“人各有命。”
郑凌走了,留下鱼玄机面对着吴道子的壁画发呆。她知道自己从未忘怀过李近仁,但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如此的想他。
也许,人一旦努力压抑自己,某些情绪便会潜伏下去,直到有一天,那种压抑的力量撤离后它再以茂盛之势重归大脑吧。
昨天晚上真是糗大了。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鱼玄机一进食堂,四周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各种难堪的话进入鱼玄机的耳朵。
鱼玄机垂着眼睑,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一个女道从后面走上来,故意用屁股顶了鱼玄机一下,然后咯咯笑道:“哇,这屁股好挺好翘。”
鱼玄机只是瞪了那女道一眼,什么也没说,端着粥和馒头在玄妙身边坐下来。
旁边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哎,有些人不知道心里咋想的,明明自己才是最肮脏的一个,偏偏还向观主提议要把不守清规戒律的人赶走?”
玄妙对鱼玄机道:“别理她,谁不知道昨晚上某个女道看着郑八郎直咽口水啊,可惜八郎看不上她,她醋了。”
那个女道叫玄明,如此奚落,哪里忍得了,跳起来骂道:“你个小婊砸,你说谁呢?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玄明嘴里吐出一串骂人的话,其新奇跳脱的程度刷新了鱼玄机对唐人国骂的认识,原来,唐朝的国骂已经如此丰富新奇,跟后世农村妇女相比毫不逊色啊。要是再加上拍大腿拍手掌的戏份,那就更好看了。
这边,玄明的骂声吸引来很多观众。有人觉得玄明骂得太难听,有失修道之人的高脱超逸,便出言相劝。
但凡有人相劝,玄明必定三言两语怼回去。
骂声引来了一清,她走进食堂喝道:“骂得这么好听,要不要把你送到大街上去?让周围人也看看你的精彩表演。”
玄明见一清过来,立马就怂了,当即噤声,食堂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一清转目看向四周,严厉道:“道观乃清修之地,望各位守本分,不逾矩。”
鱼玄机低头吃着馒头,心里想着,其实道观里的纷争从未断过,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银杏树上的叶子全落光了,地上也没有一片树叶,只有条帚扫过后留下的一条条刮痕,清晰可见。
站在这里,再也没有落叶纷飞的美景,也没了脚底下的柔软。
道观里又接到一封请帖,是请鱼玄机参加宴会的请帖。鱼玄机把请帖接过来,当着来人的面撕掉,然后大喝一声:“滚,有多远滚多远!”
鱼玄机霸气的语言往往把这些仆人吓得一大跳,有些人会灰溜溜地逃走,有些人会出言相讥,“有什么好清高的,又不是没出席过宴会,和男人勾肩搭背的什么没做过。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你装给谁看呢?”
鱼玄机冷笑道:“我就装给自己看,不行?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