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正在给鱼玄机泡茶。自从积极地与各级官员联络后,鱼玄机难得有这种闲情坐在咸宜观里喝茶。
“阿姐,咸宜观里的那些女道说你闲话的越来越多了。她们说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出去外面各种结交,却要她们遵守清规戒律。”
鱼玄机“嗯”了一声,道:“告诉她们,若是看不惯,尽管离开。若是想在这里呆下来,那就闭上她们的乌鸦嘴。”
“我也是这么跟她们说。”绿翘把刚泡好的茶放到鱼玄机的身边,道,“阿姐慢喝,现在还有点烫嘴。”
鱼玄机抬眼看了看外面道:“现在什么时辰,先生是不是快到了?”
“快到了,我去外面看看。”
温庭筠托人带书信来,说是过两天会来咸宜观。鱼玄机空出这段时间来,就是知道温庭筠要到了。
温庭筠很准时地出现在咸宜观前,正好绿翘出来,连忙把他引往后院。
“阿姐正在等先生呢。”
温庭筠单手负在背后,跟着绿翘一径去了后院。
咸宜观不小,温庭筠到的时候,鱼玄机正端着茶杯慢慢喝茶。见他过来,鱼玄机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道:“老师,今天怎么有时间过咸宜观来?”
温庭筠道:“我们师生好久都不曾闲话家常,正好今天有时间,所以过来看看你。谢姑姑也很想念你,念叨着要我来看你。”
鱼玄机伸手请温庭筠坐,又让绿翘给温庭筠倒茶。
“我这茶是用开水泡着喝的,里面没有放任何酱醋盐和葱姜,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喝得惯?”
温庭筠端起绿翘倒的茶,看了看,道:“很清亮的黄色,虽然没有喝过你泡的茶,却听他们说过不少,据说别有一番滋味。”
温庭筠话中有话。
鱼玄机浅笑吟吟,像是没有听出温庭筠的话外之音。
温庭筠端起茶浅浅地尝了一口,又浅浅地尝了一口,道:“果然如他们所言,苦后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老师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多泡几壶茶喝,这种茶叶我还有很多,到时给老师带一些回去。”
温庭筠摆手道:“好久没有唱过曲儿了,我给你唱一首我新填的《女冠子》吧。”
鱼玄机知道,温庭筠今日来必定有事,果然不出所料,且看他今天要说些什么。
鱼玄机兴趣似乎一下子提了上来,道:“好啊,一直只知道谢姑姑她们唱曲儿唱得好,没想到老师也是深藏不露的人。”
温庭筠要来一把琵琶,坐在银杏树下弹唱起来:
“含娇带笑,宿翠残红窈窕。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雪胸鸾镜里,琪树凤楼前。寄语青娥伴,早求仙。霞帔云发,钿镜仙容似雪。画愁眉,遮语回轻扇,含羞下绣帏。玉楼相望久,花洞恨来迟。早晚乘鸾去,莫相遗。”
在温庭筠的词里,这位女道士含着娇态,酥胸初露,轻衣薄裳,肌肤如雪。她亭亭如玲珑玉树,袅袅似弱柳扶风。
这是一位美丽性感的女道士,虽然身在道观修行,但她尘缘未了。最后两句,温庭筠苦心孤诣地劝说道:“要潜心修道,珍惜羽毛,早日成仙。”
鱼玄机浅浅一笑,喝了一口茶,没有说什么。
温庭筠叹道:“玄机,既已进入仙道,就潜心修行,莫要堕入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