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一个人坐车,我家是百峰区的,我外婆在建设村。”
“我家就在马路边,很容易找的。”
“我今年四岁了,马上就要读书了。”
“…….”
南惜一一脆生生地答了,真假掺半。
并无恶趣味,她只是不想留下任何她曾经出过门的信息。
中巴车在柏油路上开得很快,方才的炎热很快在带起的风中消散,南惜掏出口袋里的钱付了车费后下了车。
地面的热度瞬间包裹了南惜,纯棉的短袖也被浸透了,贴在背上有些难受。
南惜凭着记忆继续往前走,在一颗杨树下乘了会凉,方才继续。
从前面的小坡往下,再穿过一片桃林,就是魏家。
百峰区被规划为开发区,无数商机在这里潜藏,魏大梧率先察觉,一跃成为最大的房地产商,之后生意越做越大,与司家平分秋色。
魏予的父亲,魏大梧人如其名,长得高大,面相魁梧,江湖人送外号上海屠夫,别名魏忠贤。
常年不在家。
面前这栋两层的小洋楼便是魏家了,院子里摆了几株万年青没别的花草。
一看便是没有女主人的缘故。
听魏予说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傍上了别的大款跑了,那大款有多大,有没有比屠夫魏大,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南惜从未见过,就连魏大梧还是南惜准备考研时,没有时间做饭,又不想吃外卖,魏予喊了魏大梧过来,下了两次厨。
她才见了那一次。
魏家现在除了魏予和他爷爷,没有旁人在。
南惜摸了摸口袋里冰凉的剪刀,微微垂眸,想来得手应该不难。
“爷爷,爷爷你给我嘛,我就再玩一会儿,行吗?”
屋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小男孩,身量跟南惜差不多高,头发乌黑,大概是发量太多天又热,前额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小揪,露出光洁的额头。
眉目清秀,肤色白皙,兴许刚才玩闹,脖颈绯红一片,看起来倒比南惜更像个女孩。
南惜的心似一只手猛的握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往的一切在南惜脑海中如白马过隙,愤怒与不甘涌向四肢百骸,她三岁的身体哪能扛得住,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屋里的人毫无察觉。
魏予跳着要去抢他爷爷手中的玩具,一脸哀求,可惜身高太矮,够都够不着。
魏爷爷朗声大笑,“你把那本算术写完了我就给你玩。”
“那我还要吃两根冰棍。”
“一根。”
“爷爷……”
“没得商量。”
魏予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去书桌上写算术,魏爷爷则在一旁的躺椅上手摇着老蒲扇。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魏予便将风扇挪过去对着魏爷爷,将风量调小,又拿了一床薄毯子盖在魏爷爷肚子上。
而那个刚才他一直想要的玩具就在旁边,他却看也没看一眼。
南惜站在桃树下看了许久,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魏爷爷去世的时候,魏予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那种被人夺走所有空落落地样子。
如果,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相依为命的人没了,那魏爷爷会怎么样?
他唯一疼爱的孙子,余生所有的爱倾注的魏予如果……没了…….
他会怎么样?
南惜脑海中划过奶奶的脸。
手中的剪刀此时却仿佛千斤重。
她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剪刀拿了出来。
她不能心软,魏予害她良多,骗得她好苦,她为了他无家可归无力自保就连孩子都不能有,她依附他而生,以为向阳,可他却送她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