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无人回应。
南惜将滑板踩得飞快,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
夜色浓重,残月随南风轻晃,映得地上人影摇曳。
石榴树下有滑轮快速闪过,过了半刻,树叶轻轻晃动,憩息地野猫瞬间惊醒,前腿往前一伸,快速跃下树杆,跳入路边草丛不见。
南惜到达魏家的时候,门开着。
没有开灯,黑暗笼罩这个往常格外温馨的房间,在初秋的夜晚中竟有一丝冷意。
她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黑暗的光线,这才发现沙发旁边的墙边蹲了一个人。
头发垂落遮住眼帘,肩膀无力地垮下来,整个人显得又丧又透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神秘感。
不是魏予又是谁。
南惜将手放在开关上准备开灯,魏予突然开口,“别开灯,过来。”
南惜手在开关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魏予抬起头,望向她。
南惜明明看不清,却依然觉得那双眼里定然充满了发红的血丝,如受伤得小鹿,没有人会舍得再挥起手中的镰刀。
南惜蹲下身,与魏予平视,正欲开口安慰两句,魏予却突然握着南惜的手臂一啦,整个人都挂在南惜的身上。
南惜下意识欲推,魏予却将她搂得更紧,有些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南惜一怔,他哭了?
“让我抱一下。”
魏予的嗓音透着嘶吼过后的哑,还有情绪在瞬间释放过后的空,南惜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熟悉感。
仿佛眼前这个人是前世的魏予。
可是怎么可能呢!
南惜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魏爷爷也不想你这样的。”
按照时间,魏爷爷这个时候应该去世了。
那个会收留她,为她准备睡衣,担心她尴尬故意说请她教魏予作业的魏爷爷离开了。
那个会做红烧肉,会在她和魏予吵架的时候无理由站在她这一边的魏爷爷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再来看他了。
他不得不抛下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孙儿,留下了他一个人,看不到他长大,看不到他考上大学,看不到他用生命照顾的孙儿最终只能一个人在世间漂泊,无人可依。
魏爷爷走时可瞑目?可痛苦?可无奈?
可终究是毫无办法,生命的消逝无人可扭转。
南惜眼眶有些发酸,她拍了拍魏予,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陪着你。”
搂着她的魏予浑身都轻颤了一下,接着南惜能感觉到脖颈一片温热,但她没有听到一句哭声。
他到底还是养成了如此隐忍的性格,会变成那个铁钉刺穿了脚心却只是皱一下眉的少年。
南惜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感觉到了无尽的悲伤,不知是魏予无声的哭泣还是因为魏爷爷的离开,都让她感觉仿佛身处一片汪洋,而她正被水草拉着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陪我去爷爷的葬礼,好吗?”
魏予松开她,在黑暗中凝视着她,语气里竟有一丝恳求。
于是魏爷爷离世的悲伤在此刻被放到最大,南惜仿佛被水草猛地拉到了水底,水压挤压着胸腔,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良久,她望着那双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