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自安念嫁人王府,这是第一次起的比慕容轩还要早,她随意梳洗了一番,端正地坐于书桌之前。
屋中的热龙烧得滚热,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淡粉色外袍,头发随意地用簪子拢在后面,轻滑的如同锻子般,垂落于腰际。
这几日寒风肆虐得惊人,安念单手支着下巴,托腮沉思了片刻,又瞧了瞧墙上的更漏,执起了狼嚎笔。
“至敬吾师,自别一月尔,念儿万分思念…”
窗外寒风肆虐,风走沙石,室内的灯光却温暖得令人无比心安,慕容轩本应有三日婚假,他将日子向后延了延,还多要了几日。
只不过,他请假并不是为了与安念风花雪月共度良宵,而是为死去的慕容亲族讨个公道。
今日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赖床,因为习武之缘故,他总是对耳边细微的声音异常敏感,他知道安念何时醒过来,也听见她窸窸窣窣有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纸张,但他未出一丝声响,只是静静地躺在榻上,闻着她的气味,心安地看着美人提笔的仙画。
画里的人,时而伏案疾走,笔下龙蛇,似乎在引着一壶豪酒,时而仰头望天,手指轻捻,像在思虑着如何下好一盘棋局。
慕容轩嘴角轻勾,一双内窄外宽的凤眼敛去了平素的深邃锐利,透出一股难得的温情来,她总是喜欢将事情拖到最后,比如她很早就说给师父写信,却拖到现在。
但他内心又多出无理取闹的几分甘甜来,因为,她昨日就将他的细软整理好了。
所以说她对本王,可是上心的很。
安念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信给写好,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正要将信塞进纸封,却听见深沉的声音在她的头上蓦然响起,“你说本王小肚心肠?”
不知是安念太过于入神,还是慕容轩走起路来毫无声息,安念被实打实地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一点点将头仰起,与慕容轩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
“夫人总归要给本王一个解释不是?”慕容轩一手捏住安念的一边脸,像是捏着一对柔软的面团子,他慢慢地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本王如何小心眼了?”
“也不算什么小心眼,”安念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一根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前,解释道,“因为府里重新装修一事,您不是跟我闹别扭了吗?”
他的唇几与她的手相接,扯起慌来毫不含糊,“本王哪有?”
“您哪没有?”安念一看他装做无辜的神情就暗气汹涌,“你当晚回来可是一句话没跟我说,还…”
“还怎么?”慕容轩挑眉看她。
“第二日还说日后有了孩子,让孩子再把府里改造回来,还…”安念咬着后槽牙,穷凶极恶地盯着他,“还说你的孩子审美才不会随我!”
“这就算本王小气了?”慕容轩得意地对她笑着,微凉的唇覆在她的手上,肌肤相碰,她甚至能感觉出他笑时胸腔微微的震动,像一只猫儿在她的心尖跳跃,带出一股莫名的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