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非有定川砦一战,我朝岂会狼狈如此。”
“胜负乃兵家常事,主要的是能不能从失败中接受教训。但因为大家都不能领兵,于是从轻视武将,转为憎恨懂军事的文臣,甚至痛恨兴兵强军。若是这种制度不改变,将领只成了文臣的傀儡,术有专攻,各就各位,国家才能正常运转。实际武将已经不再有节度使实权了,吏政与经济又被文臣掌控,哪里会有多少武将判变发生,即便象王则那样叛变了,也能迅速镇压。”
“可制度如此,武将有没有信心作战,会不会为君王效死力?武将贪生怕死了,那就开始贪财了。殿下不妨有心去查一查,恐怕我朝每一营最少有五十名虚额,那就是武将在吃空饷。武将如此,上行下效,还能指望禁兵们变好吗?或者靠文臣,古今往来,名将不计其数,可真正的儒将能有多少?但现在连文人都不大愿意碰兵事了,包括我。”
“先帝对狄青是有些薄……”如果赵祯当初借助狄青之风,说不定就能将这个不好的趋势扭转过来,但赵顼没敢往下说,赵念奴还坐在这里呢。
“也不是,先帝对狄青太厚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将狄将军贬下去。”
“咦?”
“士大夫们群起挟攻,做为人君,能换掉几个大臣,但能换掉天下所有大臣?因此为了牵就,狄将军只好成了牺牲品。但仁宗陛下在心中还是很赏识狄将军的,否则不会在狄将军去世后赠中书令,谥武襄。”
不要以为做了皇帝,那就欲所欲为了。
“为什么会这样?”
“权利啊,理政权,话语权,决事权,以及他们的薪酬……如果殿下有兴趣,可以将水洛城事件翻翻,分析一下各方面角色的心态。”
如果说往后新党与旧党还是为了利益之争,那么再往后朔党、洛党、蜀党与新党,那纯粹是为了权利之争。
抛开执行能力,单论远见,谁能及王巨?
但因为双方尴尬的身份,王巨点到为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顼恭敬地说。
其实抛开他的掌控能力差外,赵顼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至少他勇气可嘉,为人也谦虚,勤奋好学。
至少这段话他的王府翊善王陶,王府记室侍讲韩维、孙思恭是不敢说出来的,甚至都根本想不到。但说出来了,便使赵顼受益非浅。
“殿下,此事牵连重大,还望殿下替臣保密,否则泄露出去,黑岙岭那一战风波更大。”
“放心吧,本王轻重还是知道的,再说本王还比你大呢。”
“那是,颍王殿下智慧过人,岂是臣能及的。”
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古人说食不语,王巨不在意,赵顼也不在意,照说无妨。
“王巨,你好好考,我替你向父皇引见。”
“万万不可,切记,如果我侥幸得中,以后最好不要召见臣。”
这话往坏里说,那就诛心了。
离间赵顼父子关系啊。
但往好里说,这是发自肺腑之言。
至少赵顼不是糊涂蛋,也比他老子强,先是脸色变了变,最后叹口气,还是那句话,权利。
于是这个话题大家就自动避开了。
吃过饭,王巨感谢。
“不用感谢本王,乃是姑姑请客的。”
我就知道如此,王巨笑了笑说:“那就谢过公主殿下了。”
“我还要谢谢你呢。”
“那个不用谢,公主殿下用那钗子做了价的。”
姘儿与赵顼一起大笑。
“况且我还要感谢殿下给我的一千贯交子,让我能带着弟弟妹妹进京城。”
“在那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