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巨扭过头,对燕达说道:“就这样吧,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写一个奏子给我。”
说着。王巨去了延和殿。
赵顼正苦恼地看着杭州市舶司献上来的急奏。
“参见陛下,”王巨施了一个大礼。
“王卿。人是不是张睦打死的?”
“是不是,仅凭这道奏章还看不出来的。但文公断案肯定有失偏颇。如果确实如这道奏章上所说的,只能证明死者是被张睦打过的,而且不是张睦先动的手。然后死者被扶回李家,第二天身亡,这段时间足以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第一是在何处何时吐血,启动了死亡?”
“是在李家,当天晚上。”
“陛下,是在李家,但在李家哪里?门口,客厅,或者某一间下人的房屋,日暮时殴打发生,但是在回去后就吐血的,还是在一更时分,二更时分,三更时分?有什么人看到了?这些都是要审问调查的,然而文公问都没有问,就将张睦斩首了。文公难道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官员?当然,现在臣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睦打死的。还有,那个秀秀所在的青楼离李家有多远,臣都不清楚。如果是,杀人偿命,即便文公断案武断,也不算是草菅人命。”
这说法还是比较公正的。
“如果是怎么办?”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那么彼岸商人由我来安抚,难不成他们因为有功劳,就能动不动将人打死?不过臣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朝廷将文公调去杭州?”
“子安,这是老夫的主意,”王珪自责道。
“为何?”
“去年惨败,陛下需召你回来稳定军心士气,可是文公在洛阳一直对你有敌意,因此必须将文公调离洛阳。然而无论调往北方何处,都会有人呼应文公。可调到南方,也只有江宁与杭州可以安置文公了。”
老王这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只能调到南方,才能消除文彦博的影响。
可若是调到江宁,难道让王安石与文彦博来一个王对王?
还有一个原因王珪未说,那就是某种意义上,看到吴楠殴打知州周浔,王珪也是不喜。当然,不可能将文彦博调到泉州与广州了,但调到杭州,也是对海客的一种震慑。
然而反过来,如果文彦博对海客做得太过份,朝廷就可以进一步处罚文彦博,以便王巨好回来做事。
可老王虽是好心,却万万没想到,出了一桩殴打人命案。
但赵顼心中很是愠怒,黄和让文彦博去杭州,文彦博在路上一直说,海商们桀骜不驯,揪着周浔就痛打,老臣怕啊。
这就是所谓的害怕!
于是他说道:“让御史王桓去杭州查一查吧。”
主要是市舶司这份奏章说得不清不楚,谁也不能断定人是否真是被张睦打死的。
是,是一种说法。不是,又是一种说法。
…………
“朱大郎,这个价格不对啊。”
“齐员外,哪里不对?”
“西北都在传言,西夏因为穷困,举国开采贺兰砚,贺兰砚应当便宜了,怎么你还涨价了?”齐员外有些不高兴地说:“咱都是老熟人哪。”
“齐员外,就是老熟人,才给你这个价,你想一想,那贺兰砚是从什么地方采的?”
“贺兰山。”
“是贺兰山,但是从贺兰山那个悬崖峭壁上开采的,那是贺兰山,你懂吗,比崤山高上好几倍,想一想开采难度有多大,别看现在还有货,西夏举国开采,用不了多久,易于开采的地方就会全部开采完了。到时候它的价格甚至比洮砚、端砚价格更高。”
贺兰山,好……遥远!
齐员外忽信忽疑,不过他也无所谓,不就是几块砚台吗,就算涨价了,换其他的砚台就是了。于是看货单上其他的价格。
“齐员外,最近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啊。”
“好才怪了。”
“齐员外,依我之见,还是认为你放放手吧。”
“你不想钱,那么这一张竹纸在杭州只有二十几文,你却卖五十文。”
“那能一样吗,从杭州运过来,难道真没有运费啊,况且这也是京城团行涨的价,与我有何关系?倒是你这一回得改行了。”
齐员外愁上心头。
他主要就是以放高利贷为生,银行司设立,对他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唉声叹气。
“其实依我之见,倒也不用叹气,你知道新知州与那个太保是什么关系吗?”
“那又如何,从京城撵到青州,又从青州赶到陕州来,他能翻起什么大浪?”
“那也未必啊,如果你们齐心合力,劝说那个安知州,况且我又听说了一件事,文公在杭州将一名海商首领未经覆奏就斩了。”
“哦。”
“杭州有些远,可洛阳近啊,洛阳有谁,你知道吗?”
“洛阳有谁?”
“富公哪,还有好几个高官呢,他们与文公,安知州关系都不错,如果你们劝说好安知州,从官员再到各主户商贾一起联名进京,向朝廷抗议,此事还不是就中止了。”
“那不可能的,熙宁变法都没有阻止好,况且是银行司。”
“我说你就不懂了吧,王介甫是一个人吗?吕惠卿吕公,韩绛公,韩维公……好多人在帮他,但谁帮那个新宰相。”
这家文房店主朱纯也只是说一说,不过齐员外却沉思起来。仅凭陕州乡绅与安焘是不行的,但若是将洛阳一些官员与诸乡绅联合起来,说不定还就成了。
况且文彦博在杭州又开始发力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问贺兰砚了,立即拱了拱手回去。
“哎,齐员外,你还未说今天采购多少笔墨纸砚哪!”朱纯在后面喊道,但齐员外哪里能听得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