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就是清河二十年了,夏侯珏,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初冬时节还不太冷,两人依靠在窗前看着窗外梧桐树上摇摇欲坠的落叶,不时地感叹着。
夏侯珏忍不住笑:“一转眼你入宫,已经二十几年了,我只觉得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我当然一点儿都没变!”唐宛凝忽然傲娇道,“不像你,一转眼就老了。”
当年进宫他不过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因为童年的一些经历,他变得冷酷无情,杀伐决断,等闲人不敢近身。
哪怕他功绩卓着,哪怕他才华横溢,哪怕他礼贤下士,哪怕他爱重忠臣,朝臣们似乎还是更喜欢能说会道更加贤良的夏侯琰。
朝堂有朝臣的支持,后宫有当年皇后的谋划,他的太子之位当真是随时不保。
可小小年纪的他终究是撑住了,终究是撑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也许是利用他父皇对逝母的一份情谊,也许是利用他自己暗地培植的势力,甚至有可能是利用他父皇对他的一份愧疚。
不管利用的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在宫里艰难地活了下来,这其中的不易,恐怕无人能够想象。
“夏侯珏,其实你很了不起啊。”唐宛凝将侧脸贴在他肩头,喃喃说道,眼眸里多是赞赏。
不知怎的,夏侯珏忽然红了眼眶,他一双手重重地搭在唐宛凝肩头,郑重其事道。
“宛宛,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想告诉你,我一开始并不是真想伤害你。”
“我那个时候……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的心腹,甚至是我的父皇,我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夏侯珏眸中多有痛心。
“何况是我父皇亲自给我指婚的女人呢。”他自嘲一笑,眼里颇为讽刺。
“我那时候当真是属意孟氏的,看重的是她背后的势力以及和继后一派毫无瓜葛,孟家是天下清流的书香大家,只要有孟家的支持,我登基的胜算就会大一些。”夏侯珏说着,眼里流露出心疼。
没错,他就是心疼当初年少时的自己,那个时候可真难啊,难得夜夜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噩梦连篇。
虽说他是太子,可终究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从小到大,过得都是什么如履薄冰的日子?
“可是后来指婚的时候,父皇偏偏给我指了你,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父皇是怎么想的,以为他是听了继后的挑唆,故意这么做,可我现在终于知道,父皇他心里还是心疼我的。”夏侯珏眼里满是伤感。
“他是想让我借着你们唐家的兵权,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登基,而不是要掌控我。”
这么多年,自己对父皇的感情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哪怕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哪怕他把母后抛在脑后,看着自己和继后明争暗斗,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怎么伸出援手。
到底,他还是暗暗护着他的。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唐宛凝安慰着他。
夏侯珏却继续道:“宛宛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对你不满,终究还是用了手段俘获了孟氏,她终于成了我的侧妃,可我心里是不信她的,不仅不信她,其实我压根不相信任何人。”
“我的女人很多,有父皇安排的,有继后安排的,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带着背后主子的使命,进了我的东宫,哈哈……”夏侯珏笑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