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听金寓北又不言语了。接着说:“所以啊,大汗与义兄一统女真、建功立业,没什么错。他要叩关南下,报仇雪恨,造下千古功业,也没什么错。若你与大汗换身为人,今日大帐之内,也未必不是这样的格局。努尔哈赤所思所想,对他个人、对他建州而言的确没错。义兄若入关搦战,他也是为汗命、父命、将令所驱,为先祖雪恨,为建州大业攻城略地,他这是忠君顺父。且建造功业,对他这建州将军来说,不是天经地义么?”
苏儿又细听丈夫动静,可好一会儿不听他吭声,当下庄容说道:“只是他们报仇所向、刀枪所指,是你我所生所长的大明国。你我不惜身家性命,与他断案绝交,这是你我的家国大义使然。若真有他们父子入我雄关、践我疆土的一日,你我当与义兄当面了结了兄弟情义,为各自家国大义,而轰轰烈烈,决战到底。不论谁成谁败,总之是最终了却了恩怨情仇为止。”
苏儿说完,就听板壁外丈夫高声应道:“好!当面了结,就是如此!”接着听得马鞭在空中“啪”地一声打了一个爆响,马踏积雪之声重又急促起来,马车直直向西赶去。
德格类说得没错。自白山湖向西,皆是大道,的确要比在那图们河边跋涉不知要快了多少。
道路越畅,越是心急赶路。午间在一处大镇路过,也没停留歇息打尖,只顾一路催马直向西来。
金寓北仰面看看天色,已是申时前后。早已觉得腹内空空,欲寻个充饥的去处,四顾都是白雪茫茫,却哪里还看得到一丝人迹火烟。
金寓北正一边驱马,一边张望时,苏儿在后喊道:“师兄!”
金寓北猛回头,却见苏儿的手,从车厢壁上的小窗里伸了出来,手里竟送过来一卷熏肉大饼。金寓北忙伸手接过,即刻又大是惊异。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莽莽雪原里,苏儿竟然给变出来了如此香味诱人的名吃。
金寓北当即咬了一大口,饥肠辘辘之时,更是觉得这熏肉大饼堪称人间第一美味。
金寓北一边咀嚼,一边细看手里的饼。见那熏肉色泽棕红、皮肉剔透。吃在口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只感熏香沁脾。那卷肉的面饼皮面金黄、圆如满月、层层分离、外酥里嫩。细品之下,滋味浓香悠长。
没待咽下一口,就听苏儿在车里问道:“还要不要好酒?”金寓北高声问道:“还有酒?师妹,这是哪里来的?”
苏儿道:“这车上带的。原来那建州大汗早就在这车上,给我三人准备好了两大盒糕点、酒食。师兄,看来他早就认定你我不会留在他的建州,他是诚心送我们入关。”金寓北听苏儿如此说,郑重点头道:“是,师妹。”
接着又听苏儿在车里道:“哼!算他还识得金大英雄。我们就好好地享用了他送的这些美食好酒,就算对他识人的褒奖,算是投桃报李吧!是不是?师兄?”
金寓北听她自圆其说地辩着这亦正亦歪的道理,几乎把嘴里的饼笑得喷了出来。待咽下以后道:“上官堂主言之有理!你这般一说,吃他的酒食,也可算是你我的功德一件,是对他建州大汗的无上褒奖,任谁也不敢再说咱们师出无名,讹人白食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苏儿在车里倒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