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摇摇头道:“我不去!”
“还在生气?”
“不是生气,是失望。
都说生于安乐,死于忧患,这些人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我们现在还蜗居在关中呢,他们就已经认为我们已经到了歌舞升平的时候。
你去,告诉他们,我等着看他们的表现,嘴上说的我一句都不信!”
段国仁耸耸肩肩膀道:“也好,响鼓也需要用重锤。”
段国仁去了玉山书院,獬豸就把自己看了一整天的文书拿给云昭道:“白莲教已经为我所用。”
云昭看了半个时辰的南京周国萍发来的文书后,摇摇头道:“告诉周国萍,白莲教即便是再有力量,也不是我们这群干净人能利用的力量。
白莲教,弥勒教,这些人只会出现在我们的灭除名单上,命她不可牵扯太深,否则有噬脐之悔。”
“有没有改造这些人的可能呢?”獬豸犹豫一下道。
“没有可能!
他们走的不是正常的道路,不是一条前进的道路,甚至连倒退都算不上,他们走的是邪路,走了这一条路的人,就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是在用人的眼光看世界,而是被别人用他们的眼睛来替他们看世界。最终只能成为一具具的行尸走肉。
这些人我们不要。”
“利用一下呢?”
“我怕脏了手!
告诉周国萍毁掉他们,立刻,马上!”
獬豸见云昭意志极为坚决,想了一阵子,最终同意了云昭的意见,开始草拟文书。
南京城。
从清晨开始有人卖花开始,秦淮河畔就萦绕着一股子甜腻腻的脂粉香气。
史可法从一艘画舫上下来,肉揉一揉发红的眼睛,瞅着碧波荡漾的秦淮河叹息一声就乘车离开了这片温柔乡。
跟勋贵们打交道是离不开秦淮河的,他们已经习惯躺在万花丛中与人商谈事情。
昨晚的聚会是保国公朱国弼发起的。
他几乎邀请了南京城中所有说得上话的勋贵以及官员,巨贾们,就连致仕在家的田舍翁他也没有放过。
十余艘巨大的画舫被铁链锁在一起,铺上木板之后,几可跑马!
在这片巨大的水上平台,朱国弼边歌边舞,手持马槊细数了云昭的二十六条大罪,说到激动处,朱国弼须发酋张,说到深情处他又潸然泪下。
天上明月皎皎,地下上百歌姬齐声应和,满座儒冠皆痛哭流涕,顿首北拜,希望王师可以克定关中,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不等诸人回魂,又有侯方域冷面站出,褪去外袍,露出后背,旧有鞭痕入骨,道道清晰可辨,言说蓝田云氏贼心不改,驾驭百姓如驭牛马。
又说,寇白门,顾横波等名家尽落云昭之手,被他淫辱之后,竟然发配青楼为妓,门前车马簇簇,恐不在人世久矣。
又说冒辟疆之流难以忍耐苦劳,不得不屈服云贼之手,日日被贼寇亵玩,已经类同行尸走肉。
史可法闻言,不以为然,但是,眼见江南士子群情激奋,也就闭嘴不言。
张晓峰,谭伯铭两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云昭暴虐的淫辱寇白门等人之时,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到细节,可惜,侯方域这个大才子却一言掠过,让人扼腕不已。
“可惜县尊只许我们暗中渗透,不许我们摆开车马征战,这般好机会,若是有火药千斤,定能让县尊的耳朵根子清净不少。”
“也不用火药,这些人今日能贬斥县尊多狠毒,将来夸耀县尊的时候就能多肉麻。
且把今日这些人的言论,诗词,抄录下来,编篡成书,将来按图索骥的时候,看看他们的才学到底如何,能否把今天的所说,所写圆过来,我想,那一定非常的有趣。”
“对了,你给知府大人,同知大人,通判大人安排好工作了没有?”
“已经安排好了,知府大人明日要开始追查上元县赋税短缺两成的事情,他的对手就是那个学曹操横槊赋诗的保国公,应该有一番龙争虎斗,估计会忙到七月。
同知夏永彝要处理小孤山卫所兵乱,昨日还来信说小孤山卫所冒领军饷,吃空额的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了,他准备重新整顿小孤山卫所,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回不来。
通判陈大人对白莲教在南京城中大肆偷盗幼儿一事已经暴怒的几欲疯狂,不但用光了知府大人手下的兵丁,就连我手里的衙役也抽掉走了三成。
听说,他一定要把那些孩童夺回来,根据周国萍这个白莲教的大师姐说,那些孩子已经被送到了扬州,陈大人马上就要去扬州办案了,一定能把那些孩子救回来。”
谭伯铭嘿嘿笑道:“如此说来,偌大的应天知府府衙,就我们兄弟的官职最大?”
张晓峰笑道:“在未来的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应该才是应天府的知府。”
谭伯铭抬头看着那些哀哀的抱着歌姬唱着歌的勋贵,官员,以及巨贾们点点头道:“这世上总归要有一些人来办一些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