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习惯,在入睡之前先要查看一下明日的吃食还有没有,如果有,我就能安心入眠,如果没有,我就会彻夜难眠。
天亮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吃食,我知道,我一定要趁着我还能动弹的时候找到足够多的吃食,否则,一旦我的力气消失,我就会活活的饿死。
这个毛病在我进入了玉山书院这种可以让我衣食无忧的地方也难以改正。
你知道吗?
我在玉山书院求学八年,整整吃了八年的剩饭!!!
不是书院小气,也不是同窗欺凌我,是我在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就偷偷地把午饭留出来,别人吃午饭的时候,我就吃早上的剩饭,把午饭剩下来当晚饭,晚饭剩下来当早饭……
整整八年啊……我知道这很不好,这很不对,同窗也劝过我无数次,我也改正过无数次,可是,晚上我入睡前如果看不到,摸不着我的早饭在那里,我就无法入睡。
你知道同窗给我起了一个什么样地外号吗?
告诉你,他们都把我叫——仓鼠!
这个外号没有羞辱我的意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仓鼠。”
徐春来怒道:“这是你个人的习惯,你继续保持就是了,你干嘛要贪渎那么多呢?十万担粮食啊,你也不怕撑死你吗?”
赵兴耸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我天性就是如此吧。
好了,我也知道你掌握了我多少事情,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放心,你是醉酒之后倒在路边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活活呛死的,所以呢,的家眷不会有事,还会收到抚恤,毕竟你是出公差的时候醉死的。
这样的名声不好听,我会建议你家里人莫要声张,为了表达我的愧疚之意,还会给你九岁的儿子写一封推荐信,这样,他就有八成的可能被玉山书院下院录取。
只要你儿子争气,以后就能成为你荥阳徐氏的顶梁柱,你用你的命来换你儿子的前程,也不算太冤枉你吧?”
徐春来的眼睛被麻纸蒙着,眼睛被酒水蛰得生疼,咬着牙道:“赵兴,我的检举信真的是你从慎刑司拿到的吗?我就要死了,希望你莫要骗我。”
赵兴叹口气道:“有什么区别吗?”
徐春来道:“这中间区别很大,如果是你从慎刑司拿到的,那么,蓝田皇廷距离完蛋也差不多了,我死不瞑目,如果是你用了什么办法从半路拿到的,我就算死了,也不怪你,因为这是你技高一筹。”
赵兴犹豫一下道:“驿站里全是我的人,你知道的,我这种外放官,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与慎刑司的人交朋友,那群人都是白眼狼,谁靠近他们了,他们就查谁,天生看所有人都是坏人。”
徐春来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只要慎刑司的人没有跟你沆瀣一气,这个国家还有希望。来吧,别麻烦了,往我嘴里倒酒,让我喝个痛快。”
赵兴摇头道:“不成的,你是官员,哪怕你是意外身亡,慎刑司的那些人也会对你进行尸检,确定你是意外死亡才会罢休。
所以呢,你胃里的酒不能太多,如果超出你的酒量,他们就会把你的死定性为谋杀,我到时候会很麻烦,只有把泡了酒的麻纸一张张的往你脸上糊,用酒气慢慢地熏你,你慢慢的往肚子里喝酒,等你真正醉倒了,等你真正呕吐了,麻纸就会堵住你的嘴不让你呕吐,你的呕吐物才会回流,封住你的气管。
让你自然而然的因为醉酒死亡。”
“这也是玉山书院教你的?”
“没错,这是我在长安县实习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死亡案例,是尸体检验官在解剖了那个醉鬼的尸体之后,把里面的门道讲给我们听得。
所以,过程很重要,不能有半点差池。”
赵兴又对候奎道:“按我们事先说好的办吧。”
候奎拱手道:“遵命。”
赵兴点点头就离开了牢房。
徐春来这一次彻底放弃了反抗,每当候奎把泡了酒的麻纸铺在他脸上堵住了呼吸,出于本能他就会吹破纸张,再把纸张渗出来的酒喝掉。
候奎的手很稳,依旧一张,又一张的将麻纸铺在徐春来的脸上……
牢房很深邃,也很安静,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