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她起来得比较晚。李大娘也真是个大好人, 收留了他们, 还让余苏睡懒觉, 完全没催她出去干活。早上九点多,余苏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 走到柜子边去梳头的时候,看到了被盖在柜子上的饭菜。温热的稀饭和辣乎乎的榨菜, 早饭吃这个最是开胃。李大娘说, 封霆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余苏见李大娘在捆柴, 就没好意思出去,找了个凳子帮忙一起将那堆柴火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 大约花了半个多小时, 弄完这个想要出去的时候, 封霆却已经回来了。他将余苏叫到了栅栏外面去,才低声说:“打听到了, 村尾有户姓马的人家, 他们家的大儿子的右边耳朵上有一颗黑痣。”他将具体情况跟余苏说了一下,原来那户人家,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卧床不起的老年人和他的儿媳『妇』。老人半身瘫痪, 下不了床,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这些年一直都是那个儿媳『妇』在照料他。而这老人有个儿子,叫马文才,根据封霆打听到的情况, 村里人都说他为人十分老实,少言寡语的,平时只闷头干活,从不说人家闲话。只不过前些年出了村去外地打工了,这些年里只有过年才偶尔回来一趟,所以村里人对他的印象都淡了许多。听说他离开村子的时间,是在距离王家灭门案发生后的半年之后。那个媳『妇』就是在这半年里娶的,比他的年纪大了几岁,是隔壁村里的女人,村民说到她的时候都说她命苦,曾经嫁过一次人,被那人家暴,经常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们说,她嫁给马文才之后虽然日子过得苦了点,但却比以前好太多了。马文才肯娶她,多半是因为家里需要个女人帮忙照顾他爹,但他也算是个好人,不嫌弃她嫁过人,就连她这些年没怀上孩子都没说什么。余苏吐槽:“他过年才回来一次,人家也得有机会怀啊。”封霆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个马文才就是凶手没跑了。”余苏正『色』道:“首先是耳朵上的黑痣对上了,然后他离开村子的时间就在灭门案之后,这些年也不太回来,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努力赚钱养家,但也可以说是因为在这里杀了人,所以心里害怕,不太敢回来。”封霆点头,道:“还有,马文才的父亲也是在十五年前瘫痪的,瘫痪的原因是车祸。据说他那时候背了很多新鲜蔬菜,在早上五点多就出了门,去镇上赶早集卖菜,但在半路上鞋子里进了石子,就停下来在路边脱鞋,这时候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朝旁边拐了过来,撞倒了他,又从他腿上辗了过去。”拖拉机撞了人之后,马文才的爸爸就因为剧痛而晕过去了,而拖拉机则直接开走了,大概也是吓惨了。本来就没太注意这后面开过来的车是谁开的,再加上时间还太早,天都没亮,拖拉机上又开着刺眼的灯,使他就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开车的人是谁。之后他晕在路边,被后面路过的同村人发现,赶紧送进了医院。马家是村里比较穷的,马文才的妈妈就是受不了这个穷日子才跟人跑了,他爸爸一个人养他长大,既劳累又存不下什么钱,这一进医院,那仅有的一点钱连手术费都不够。村里人帮忙凑了一些,却也还差得远。马文才便去了王家借钱。王家在村里一向口碑极好,谁家有困难他们都愿意帮忙,但这一次,他们没借钱给马文才。马文才的爸爸因为耽误了治疗,双腿虽然保住了,却下身瘫痪,再也无法下地走动了。在这之后大约只过了一个月,王家就发生了灭门案。余苏皱眉:“难道就因为没借钱,所以杀了人全家?”“这个就暂时不清楚了。”封霆说道。“仅仅因为没借钱,就去杀了人家全家人,这种杀人动机有点太牵强了。”余苏道:“可能就是这样,当时的警方在调查之后才没怀疑到马文才。”也或许是怀疑了,但没有证据,那就算猜到凶手是谁也不能抓。封霆说:“我打听这些的时候,村里有人说猜过他是凶手的,也有人说还有更可疑的人。总之一个村上的人发生点矛盾很正常,仅仅是没有答应借钱,的确不算什么。”在娱乐方式比较少的农村,人们茶余饭后就喜欢坐在一起闲聊,子虚乌有的事情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村民之间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被无限放大,所以当年全村有力气杀人的估计全都被别人猜测过是凶手。余苏问道:“按照你的办案经验,会因为借钱的事情去调查马文才吗?”封霆道:“会,不只是他,凡是村民提到有嫌疑的,就全都要去查,但重点会放在马文才身上。另外……我怀疑开拖拉机撞人逃逸的就是王家某个人。”毕竟事情也要分先后,以前发生矛盾的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报复的可能『性』比较小,而马文才家里刚刚出事,又没有借到钱,接着很快就发生了王家灭门案,那便显得有点巧了。可单单借不到钱就去杀人的确有点不合常理,除非这个人心理有缺陷。那如果,马文才在那之后,发现开拖拉机撞到他爸爸的就是王家人呢?这些只是猜测,余苏和封霆也没有必要了解得那么清楚,他们所要做的是把凶手先找回来。封霆道:“要把人叫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通知他,他爸爸出事了。马家媳『妇』有一部旧手机,我看见她挂在胸前的。”余苏道:“那我们想办法去偷她的手机?”“不用了……”林坤从右侧的小径上快速走了过来,嘴里还微微的喘着气。余苏和封霆一起转头看他,惊讶地在他的衣服上看到了新鲜血迹。他喘息着快速走过来,对二人说道:“趁马家媳『妇』出去洗衣服的时候,我已经进去把马文才的爸爸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