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回眸看着夜雪,“你也一起来。”
既然拗不过儿子,她也不想再强硬了。
其实连宇夫人自己也说不出来,刚刚被夜雪维护的那瞬间,那股难言的滋味就在心间蔓延。
书房里,宇夫人拿出了一张旧照片和一封信。
“这是那一年我大学毕业时,他给我的。”
她的声音淡然中透着沧桑。
照片里是一张合照,只有七八个人,男女都有。
夜雪一眼就看到年轻时的宇夫人,那时候的她还只有胡家千金这一个头衔。
看得出来,宇夫人当年也是青春年少,洋溢着美好。
“他是我的学长,我们曾经在学校里一起学习一起加入研究小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只是当时,我们碍于身份,谁也没有说出口。”
宇夫人轻叹,“他知道我是富商之女,他却家境贫寒,连学费都要靠救助的寒门之子。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大了,光有喜欢有什么用?这一点,我和他都清楚。”
夜雪震惊了:“所以你们一直到分开,也没有袒露心迹吗?”
宇夫人自嘲地笑了:“我可不比你们现在这些胆大妄为的小年轻,我心里很清楚,就算一时冲动在一起了,以后也是无尽的痛苦。既然我那么喜欢他,又何必让这段关系以后陷入不堪?不如当时就停止,以后回忆起来,还是一份美好。”
她抬眼凝视着夜雪,“我很感激你刚才维护我说的那些话,但你也并非都说对了。没错,在羡渊他爸离世时,我是有机会离开,但我没有。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他,而是因为我很清楚,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我离开了,好处只是一时的,为了长远打算,我选择守寡。”
夜雪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打断宇夫人的话,只是眼神比刚才更清澈。
宇夫人望着窗外:“他留给我的,就只有这封信和这张照片了。”
“那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是自己的妻子病重,急需一大笔钱来治病。他手里有部分古董古玩一时间没法出手,希望我能帮帮忙。”
“我收了他一块翡翠手链,然后给他汇了一笔钱。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对我再三嘱咐,希望不要将这件事公布于众。因为他妻子似乎知道我的存在,为了保护她,不让她乱想,只能对外说这钱是他买了东西换来的。”
宇夫人轻笑,“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是救命的请求,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后来,他也把钱还给我了,还让我将翡翠手链寄还给他。因为那是——他和他妻子结婚时的定情信物。如果当时不是情况紧急,他也舍不得这条手链。”
说到这儿,宇夫人眼底隐隐有泪光。
“那他妻子救回来了吗?”宇羡渊问。
宇夫人摇摇头:“没有。四五年吧,还是走了……”
“那您……”
宇夫人猛地转脸盯着儿子:“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去找他,重修旧好?哼!怎么可能!当年再最喜欢的时候都没勇气,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怎么可能脑袋发热去找他?这只不过是年少时一份悸动而已!适合拿出来回忆,却不能放在身边一起生活!”
她情绪激动,落下两行清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你父亲是家族联姻,当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他又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对于我难免疏忽冷落。”
宇夫人说到这里缓了缓语气,“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我和你父亲就是夫妻。我难过的是……他当年选择所爱,所爱却没有陪他终老;而我,放弃喜欢的人,换来的也不过是眼前的富贵。说到底,我还是幸运的,我要现实,得到的就是现实。”
“所以你放心,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过宇家。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到最后,宇夫人难忍哽咽。
夜雪突然明白了。
以前她都觉得宇夫人是故意针对自己。
其实现在看来,这是宇夫人一贯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