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爷名叫纪铁柱,是一个乡村的不能在乡村的名字。然而名字这东西永远只是个代号,如果你一无是处,就是叫玉皇大帝,同样还是一无是处。
纪铁柱和他的名字一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在安宁乡,特别是安宁乡老一辈人眼里,这却一个最值得去尊重的人。
八十古稀的纪铁柱,二十多岁开始当村长,当了十多年的村长,又当了二十多年的乡长,这辈子几乎离开没有离开过南柳乡,所以在外人看来,他真的是普通至极。
从当年的大饥荒到现在,纪铁柱在南柳乡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这位老乡长虽然并没有带领南柳乡父老乡亲发家致富,却也没有让任何一个家乡父老饿死。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很普通寻常的事情,因为外人根本不了解,以前的南柳乡到底有多贫瘠;根本不了解,以前的南柳乡能吃饱饭是多么成功的事情。
官场上并不缺标榜型的干部,同样也有很多默默无闻,却同样可以用“伟大”这个词汇来称呼的无名好干部,纪铁柱无疑是后者。
虽然领导没有重视过他,虽然也没有人标榜过他,但是在南柳乡,他却是一个真正的好乡长,在以前他在南柳乡,比钱磊都要受爱戴。
即便是已经退休了,这位老乡长依旧守在乡政府的大门口,看着自己为此奋斗了一声的南柳乡。
纪铁柱心中有遗憾,这个遗憾就是自己穷极一生,也没有改变南柳乡的贫困现状,这让他始终难以心安。
直到凌正道把绿色养殖带到南柳乡,又为南柳乡联系贷款,钱书记带领大家建了养殖场,纪铁柱才觉得自己有生之年,会看到一个富裕起来的南柳乡。
正是因为如此,当纪铁柱得知南柳乡刚刚建起的养殖场要被强拆,市纪委要来查钱磊的问题时,他真的有拼了这把老骨头的打算,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D员的责任与期待。
也正是这样,纪铁柱在认出凌正道后,才会表现出亲人般的热情,因为他很清楚,南柳乡能发展离不开这位年轻的凌乡长。
“凌乡长就是我们的恩人,这一点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钱书记也说了,为了咱们乡里的事,人家凌乡长忙前忙后,给咱们找来了投资合作伙伴,争取早日解决污染问题,响应国家的政策!”
纪老乡长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我虽然老了,可是我还没有糊涂,我相信凌乡长他是个好官,他说的话我信!”
凌正道虽然并不了解这位老爷子的过去,可是这一番话说的他心里暖暖的,同时他也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感到深深的骄傲。
“纪大爷,我谢谢你的理解。”凌正道重重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这是张政打电话叫来的“援军”。看到渐渐逼近的车队,凌正道回头对张政说:“张局长,我看还是让人撤了吧。”
张政有些迟疑,他刚想县委汇报了情况,这会儿不仅是县公安局全员出动。连县武警支队也来了,这时候把人撤了,是不是有些不好交代?
凌正道看出张政的想法,脸上也随之露出怒色,“张局长,你是不是还想把事情闹大?”
“不是,这事我说了不算,要不我再请示下领导……”
看着张政装模作样地摸出手机,凌正道心就如压了石头一样难受。老百姓为什么不相信政府,那还不是因为政府出尔反尔一次次地伤了老百姓的心?
张政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他连忙说:“是赵县长打来的电话。”
赵正义?凌正道想到这位磨磨唧唧的县长,心里同样有些火大,如果这位赵县长能果断一点,南柳乡至于会闹出出人命的大事吗?
“张政吗?这个南柳乡的问题还是要慎重处理的,你通知程斌他们,先把人给我撤回来。至于王书记那边,我回头会去打招呼的。”
挂断了电话,赵正义看着面前的三枚铜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亥时未刻,诸事大吉,这次应该是不会算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