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杰在一栋酒楼前停住,对一幅俊俏打扮的颖儿道:“走吧,咱们上楼去吃写东西。”颖儿和陈子杰肩并着肩走在着幽静的小巷中,心中安逸之极,真想就这么陪着他走下去,听说他要上楼饮酒,颖儿只是浅浅一笑,温顺地点了点头。
酒楼中没有人,此时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和小二都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那种悠闲倒真是令人羡慕。就楼邻水,此时楼中还没有客人,二人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窗前摆了两盆灿烂怒绽的金菊,上方挂了一只鸟笼,两只鹦鹉正在笼中欢叫。
陈子杰让老板推荐了几道菜,不一时酒菜端上。腌汁狗肉,活鱼锅贴,火腿笋丝等精致的菜肴外加两壶温热地黄酒。
陈子杰望着窗外,其夸张的张大了眼,然后走过去扒着窗户想下望,颖儿莫名其妙,也忙跟了过去,只见窗下是条流缓慢地小河,此时正有一条船儿缓缓飘过去,船上有一个孩子,此时那孩子站起来大声想后喊道:”阿爸,舅舅什么时候从南州回来?他说回来时要给我带龙眼和荔枝的,这都三个月了还没回来呢?”
后边摇橹地汉子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嘴谗,都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了,你阿妈在高老爷家织纺很辛苦的,别总缠着阿妈给你买零嘴吃了。”
陈子杰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也是无父无母,我看着可怜,就收留了下来送到这里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莫清河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响过,陈子杰茫然望着那轻轻飘摇着远去的小船儿,心中只是想:”他为什么骗我?不过是收留个小孩我又没有提出去看那些孩子,他为什么要找个少年冒充他收留的孩子来骗我?这么怕我生疑心,他到底做了什么?”
陈子杰忽地惊醒过来,转身就往楼下跑,颖儿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追在他身边,只抢下两阶台阶,高文心”哎呀”一声,一脚踏空扼了脚脖子,她扶住栏杆痛的脸色苍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陈子杰见状急忙回头扶住她,那八名御林军方才见二楼没人,便在一楼据了两桌,要了酒菜看守,这时见大人急匆匆抢下楼来,连忙丢下筷子迎上来。
陈子杰压低嗓音道:两个人,沼着后边那条河走,追上一条船,船上有个颈上生了肉瘤的孩子,跟出他的住处,查请他的一切,快去!
两个御林军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奔出了酒店。陈子杰架住颖儿道:“你怎么样了?
颖儿苦着脸道:“好疼,脚崴成了走不得路。”
两个御林军见大人在楼梯上架着人走路不便,想从他手中接过颖儿,颖儿哪肯让他们挨着自己身子,陈子杰无奈,一哈腰抄起她地腿弯儿来,将她打横抱起,颖儿顺势双手环紧了他地脖子,脚上虽扎心似的疼痛,嘴角却已悄然绽起一丝甜笑。
第二日,软差大陈子杰回请东州士绅名流,陈子杰做东道,莫清河,李国祥等人作陪,在卢园大摆宴席。
三大巨头联袂请客,那是多大的面子,东州士绅名流济济一堂,纷纷应召而来。陈子杰喜笑颜开,举着杯逐桌敬酒,听着他们奉承自己平寇保民的功绩,谦逊中带着副飘飘然的得意模样。偶尔有人向他问起行程,陈子杰只说巡察过东州后就要南下。是以先行摆宴谢过东州士绅地盛情款待。
陈子杰正敬着酒,忽地察觉对面有人似乎正象他挤眉弄眼,陈子杰仔细一看,见是自己的随身亲卫掌班黄之宇,昨日他去侦伺那可疑男孩,循踪追到那户人家,略用些手段向周围邻居打听,探出那户人家世代居于此地,那孩子父亲姓展。以摆客游览为生,母亲在织户高明府上做织工,这孩子虽有些残疾,却是展家唯一的根苗。所以两夫妻极是宠爱。
陈子杰本来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以为那孩子或许是送进高织户家后被人收养,至此已全无怀疑,他立即令黄掌班带人想办法查清莫府收容的那些孤儿,看看是否还在那些织户家中。
莫清河再是手眼通天。若是真有人想查那些孩子下落,几十个大活人他也遮掩不住,此前不过是因为那些孤儿没人闻问,现在陈子杰有心要查,没费多少功夫,黄之宇就得了确切消息,连忙赶回来向陈子杰禀报。
陈子杰向他使个眼色,让他到旁边曲桥上相候。随即又敬了几桌酒,见莫清河和李国祥正被熟人拉住攀谈,便悄悄折向曲桥。
这卢园内亭台楼阁,花草繁盛,处处鲜花摇曳,‘贵纪醉酒’,‘娇容三变’等名贵牡丹开着碗大的鲜花,散着幽幽馨香。曲桥下清水如镜,密密匝匝的金鳞红鲤一有人来,便从四面八方挤来,纷纷跃出水面,此起彼伏地如同有人在水面扬洗一片红布。
陈子杰走到桥上,扶拦望水,似不胜酒力稍为歇息的模样,黄掌班甚为机警,假意过来扶住,然后悄声道:“大人,据卑职查明,莫大人镇守东州已经五年,据说他三年前娶了‘春雨杏花楼’第一名妓严楼儿为妻之后,听从夫人相劝,广行善事,架桥铺路,设棚施粥,还收留孤儿,送入各家织坊为佣工,迄今为止,加上上次那个孩子,已经收留了35个了”。
陈子杰点了点,问道:“现在那些孩子可还在那些织户家中作工?”
黄掌班摇摇头,轻声道:“全都不见了!”
陈子杰霍地扭头看着他,急问道:“人呢?”
黄掌班道:“卑职打听了一个孩子状况,冒充那孩子的远房舅舅从西北来探亲,去那织户家询问,据那织户讲,孩子来了不足一个月就被人买走了,因为那些孩子并未卖身于织户家,那织户怕我告他拐卖人口,便说那银子只是收容孩子这段时间的食宿钱,孩子被一苏城富商看中,说他聪明伶俐,带回府中做仆僮了,要比在织户家求生好地多。卑职怕只用这种身份引起别人怀疑,又用买通等手段走访了其他织户家,很奇怪,那些孩子都是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买走,更奇怪的是,那买主是同一个人,是苏城有名的大地主,名字叫做李贵”。
“李贵?这名字好熟悉……”陈子杰想了一想,忽地记起在苏城保山寺见到的那个李贵,心中不禁疑云大起。李贵家资巨万,仆从过千,要买几个孤儿并不可疑,可疑的是,为什么这么巧,莫清河收养的孤儿统统被他买走,而且全是在一个月之内。他主要以放高利贷和经营土地谋财,与织造业并无干系,就算每个月都来东州一趟,也没有次次跑去织户家中搜罗无人注意的孤儿的道理。
再者……,那日见他对莫公公甚是敬畏,他以粮放贷,以地还贷,要想财正归莫清河所管,溜须奉迎倒不稀奇,可他若是为了讨好莫清河,才收留莫清河找来的孤儿,也没有三年都不告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