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掌班知道今日设计让莫清河自现原形,全是眼前这个莫夫人之功,她说有要事禀告,还真的不敢含糊,他客气地拱手道:“夫人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大人”。
杨知府站在假山旁。瞧莫夫人施施然走上前去,只是低语两句,那潘掌班就返身禀报去了,不禁吃了一惊,将她暗中收为小妾的念头顿时化为乌有。
他领着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暗暗咒骂:“这个骚货,说不定钦差一来,就已被她勾引上了,难怪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想到这里他忽地想起莫清河的下场,不由机灵打了个冷战:“这位钦差查办莫大人不会就是因为……红颜祸水,红颜祸水。避之则吉”。
陈子杰不知莫夫人有什么消息,忙道:“请莫夫人进来”。
他这时光着上身,右臂已被包扎了起来,听说要见女客,颖儿忙拿过袍子给他披上,又拿过大氅在他胸前系上。
莫夫人走进房来,见陈子杰坐在桌旁,桌上还仍着一堆染血的棉巾布料和药葫芦,忙蹲身施礼,柔声道:“大人身子安好么?方才生怕大人真的有所差池。贱妾担心死了”。
莫夫人举措优美大方,可是瞧在颖儿眼里。却觉得有些做作。莫夫人从小学就地手段,那大家闺秀的举止风度无可挑剔。可是一个学时抱着取媚于人的态度,一个的确是大家闺秀的自然气质,那之间的些微差别,别人看不出却瞒不住颖儿的眼力。
她不禁偷偷撇撇嘴,心道:“不管他是不是恶人,自己相公死了不担心,却要来担心我家相公了,在苏城时……”
颖儿眼珠转了转。暗想:“这女人这么风骚,她要是敢勾引我家相公,我就把在苏城见到的事告诉他,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挨着她准倒霉”。
陈子杰笑了笑道:“本官有伤在身,不便起身相迎,实在是失礼了。夫人不必客气,这是你地家院,我这客人反做了主人岂不好笑?快快请坐,否则实在叫本官无地自容了”。
莫夫人浅浅一笑,轻轻在一旁坐了,那双美目一抬,恰看见陈子杰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不禁心中一跳,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贱妾可有失仪的地方么?怎么大人这么……这么看我?”
陈子杰一笑道:只是瞧夫人身子娇弱,一袭白衫,如同雨后梨花,想不到竟敢杀人……纵是男子,也未必人人如此果决呢,着实有些叫人意外”。
莫夫人听了眼圈儿一红,眩泪欲滴地道:“大人是怪我……怪我没有擒下活口还是嫌弃我心狠手辣谋杀亲夫?”
陈子杰瞧他委屈模样不似作假,虽觉这说哭就哭有点故意拿矫作势了,仍下意识地举手道:“夫人误……哎哟……”。
他举这右手本是习惯,不料一时牵动伤口,顿时痛得蹙起眉头。颖儿慌忙抢上一步,托着他手臂轻柔地放下,嗔怨道:“老爷……瞧你……”,她本来还想埋怨几句,忽想到莫夫人还坐在那儿,顿时又住了口。
但她语气动作柔昵亲密,已远非一个婢子对主人的态度,以莫夫人那样的欢场高手眼力哪能看不出来?
莫夫人顿时明白自己被陈子杰骗了,不由暗暗提了分小心:次人比我还小着六七岁呢,愿以为他当上钦差,全靠圣眷恩宠,如此看来此人隐忍定力皆非常人可比,倒真是不可小觑呢。
莫夫人心中暗暗盘算着,却抬起头来瞟了陈子杰一眼道:“大人,莫清河如何对你,如何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们……上次我们……”,她说到这儿俏脸微红,似乎想起两人赤程相见时的情景,露出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样。
随即又幽幽一叹道:“贱妾对他唯有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有一丝情意?贱妾也没想到他的两个贴身侍卫武艺如此高强,生怕大人有个好歹。贱妾可就陷身万劫不复之地了,所以才莽撞出手,幸好大人的亲军机灵,此时也冲下楼来……”。
她将先后顺序稍稍颠倒了一下,可那时陈子杰只顾抓着掉进洞去的张玲。陈子杰的亲兵刚刚冲下楼上,只顾盯着那两个武艺高强的保镖,整个事情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这一刀是先刺后刺谁曾看的清楚,谁还说地明白?
反正在他面前都宽衣解带过了,也用不着扮淑女。莫夫人大胆提起,倒让陈子杰脸红了。颖儿听着莫夫人语气暧昧,不禁狐疑地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不知道上次两人……什么了。
陈子杰忙转过话头道:“本官只是好奇夫人一介女子,竟有这份胆识,倒也并无他意,夫人勿怪。不知夫人此时急着见我,有何紧要之事呢?”
莫夫人听了一呆,她恨杨知府见她失了即就想以权谋色。逼迫自己去服侍他,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只想借陈子杰的官威替自己出出这口恶气,何曾有什么要事想禀告他?
她匆忙想了想,随意找了个借口道:“莫清河密室中藏了大量铜钱。因倭国缺少可用地货币,他以银子置换了铜钱与倭人交易货物,大神一千文钱一两银子,可是拿去倭国购买货物可以换来值一两二分银子的货物。我恐大人不知他库中放了大量铜钱地用意,所以……”
陈子杰呵呵一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回头官府清点时自然会现,夫人告诉杨知府就是了,何必……”
莫夫人此时打起了陈子杰的念头。既然美色不能让他神魂颠倒,自然想显示些才能,怎肯让他就此看轻了自己?
拖延这片刻她已想出了一个理由,便启齿一笑道:“大人说的是,其实贱妾此来……是想为大人献计”
陈子杰目光一凝,收起笑容道:“献计?夫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