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一阵腥风扑鼻,风声响动,竟然是两枚喂毒的飞刀,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显然是敌人发现了枣红马追踪而来,所以发出飞刀,向马蹄射去,意图阻止若水。
幸好塔克拉玛干警觉,一跃闪过,它避开飞刀,前蹄再次飞起,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被枣红马踢中了胸口,飞进了一旁的草丛里,生死不知。
就是这里!
若水已经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凸起的山丘,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树木,在山丘上,有两条人影正在翩飞,夜色朦胧,依稀分辨得出,一人穿白,一人穿碧。
小七!
若水一眼就认出来,那穿碧色长衣的人影正是小七!
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他还活着!
所有的担心、焦虑、不安、忐忑全都飞了,剩下的只有满心满意的欢喜。
只要小七还活着,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事情了。
若水拭起眼中喜悦的泪水,双眸再次变得清亮明澈,她的目光落在山丘脚下,那里围着一圈黑衣人,个个都仰着脖子,正在观战。
刚才放飞刀那人发出的惨叫声惊动了山脚下的黑衣人,纷纷向若水瞧过来。
若水的心中一紧,她身上没有兵刃,要赤手空拳的对付这一批黑衣人?
她没有半点把握。
但那群黑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又接着仰起脖子,继续向山丘上看去,显然是没把她一个姑娘家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心中,山丘上两个人精彩的对决才是不可错过的一幕。
若水吐出口气,这些人瞧不起她?那正好。
她驱着枣红马走近几步,便凝目向山丘上的小七和跟他对决的那人瞧去。
在若水的心里,她对小七有着极为强大的信心,她从来不曾看到过有人能在武功上胜过小七,就算有人比小七的功夫更高更强,但他不一定有小七的机灵百变,有时候,高手对决,胜负并不一定取决于武力值,而是要看头脑。
小七的功夫本来就极高,尤其是得了丹增大师增予的九成功力之后,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水几乎不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和小七打个平手。
可是现在,她亲眼看到了。
山丘上的那身穿白衣的男子,和小七打了这么久,不但没落败,似乎还稍占上风。
两条人影都是长袖飘飘,不持兵器,只靠两双肉掌相斗,却只有衣袂带风的风声,而没有双方手掌相击的啪啪声,显然这二人都是身法极快,变招迅速,一招不中,马上换招,绝对不让对方的手掌击中自己的身上。
若水马上断定,那白衣人功力并不在小七之下,否则小七不会对他的手掌如此忌惮,如果一不小心中了一招,定然非死即伤。
那白衣人对小七也是如此,双方功力相差不过少许,白衣人经验丰富,功力深厚,小七招式灵活,机灵多变,双方各擅胜场,所以斗了这么久,谁也没占到便宜,也没吃到亏。
山脚下的一众黑衣人则是看到眼花缭乱,均觉大开眼界,两个人每攻出的一招一式,都是他们从来不曾想到的,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高招,只觉得随便学上一招,都是受用无穷。
在这个当口,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同样仰头观战的若水。
一个手无缚鸡的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若水看了一会儿,倒放下心来,小七暂时不会出事。
她心中开始忖思着如何打发掉山脚下这群黑衣人,突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从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七嫂!找到七哥了吗?”
老八远远的就看到若水轻衫飘飘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大声叫道。
他跨下的白马奔行奇速,几乎在他话音落地不久,已经奔到了若水的身边,倏地立定,和枣红马并头而立,两匹马亲昵的交了交颈。
“在那儿!”若水向山丘上一指。
老八顺着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只看了一会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墨白!”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逼了出来,带着一丝颤音。
“墨白是谁?”
若水一听老八的语气,就知道那个白衣人绝非寻常之辈。
老八深深吸了口气,转眼看向若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悸动。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墨白,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杀手,传说中,只要被他盯上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第一杀手?”
若水突然想笑,她记起第一次见到小七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杀手,而自己信以为真。
没想到,小七是个假杀手,现在和他对决的,倒是个一等一的真杀手。
“七嫂,你还笑得出来?七哥对面的那个人,是墨白,墨染白衣的墨白啊!从来没人能在他手下逃得了性命的!”
老八急得一跃下马,叫道:“我去帮七哥!”
“老八,站住,别动!”若水眸光一闪。
果然,老八刚一下马,山脚下的黑衣人立刻动了。
“哇靠!怎么这么多人?糟糕,我没带兵刃!”
老八的脸都绿了,他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山丘上的墨白吸引了,压根没看到山脚下还有几十名黑衣人。
“珊瑚!珊瑚呢?该死的毒丫头,该出现的时候你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就像狗此膏药一样粘在老子的屁股上!”
老八气急败坏地回头张望,如果现在手里有她的那把火红剑,就是再多的黑衣人他也不怕。
珊瑚的剑上可是有七嫂涂上去的毒药,只要他随便砍死砍伤两个黑衣人,就会把他们全都毒趴下。
可是他的身后连个毛影子也没有。
显然是白马的速度实在太快,路上岔路又多,转瞬间跑了个无踪无踪,唐珊瑚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往哪儿追踪。
“七嫂,现在该怎么办?”
饶是老八武功高强,但是一来双拳难敌四手,二来他两手空空,对方却都手持着寒光闪闪的利器,他也束手无策。
但是他相信,七嫂一定有办法!
若水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你惹来的,你去打发掉!”
要是老八刚才不动,这些黑衣人一定不会行动,可是老八一动,他们也就跟着动了。
老八这时候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晚了。
他抓抓自己的脑袋,懊恼地道:“七嫂,我又给你惹了个大麻烦。”
若水白他一眼,懒得理他,道:“跑。”
“什么?”老八掏掏耳朵,没听清。
“笨蛋,上马,跑啊!”若水见黑衣人身形如风,越逼越近,一掉马头,打马飞奔。
老八这才反应过来,一下跳上马背,追在若水的身后,一溜烟的跑了。
十几名黑衣人手执兵器,展开轻功,追在两人的马屁股后面,却是越追越远,还吃了满肚皮马蹄溅起来的灰,气得鼻子冒烟,破口大骂。
老八在马背上回过身来,对着身后的黑衣人连做鬼脸,大笑道:“追啊,有本事你们就追啊,追上来八爷请你们喝酒吃肉!”
他和若水骑的这两匹马,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它俩脚程更快的坐骑来了,那些黑衣人就算轻功再高,也是望尘莫及。
老八得意的大笑了几声,突然脸色一僵,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坏了!他和七嫂跑了,却把七哥给丢下了,七哥一个人,要面对着天下第一杀手的墨白,还有那一大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定是凶多吉少!
不行,他要回去救七哥!
就算要死,他也要和七哥死在一起!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若水的背影上,只要她平安无事,只要她能活下去,他就放心了。
老八悄悄的勒住了马缰,正要掉转马头往回奔,就听到若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以为你回去能救小七吗?还是你想和他一起死?笨!”
“七嫂,你有办法救七哥?”老八的眼睛一亮,从若水的话中听出了一线希望。
“你七哥暂时不会有事,他就算打不赢那个墨白,但要是自保还绰绰有余。”
若水在山下观望了那一会儿,已经有了判断。
“可是还有那些黑衣人呢?他们要是一拥而上,怎么办?”
“不会的。那个墨白骄傲得紧,也自负得紧,他把小七视为一个对手,他是绝不会容忍别人上去插手的。他的性格,就和小七一样,老八,如果你刚才要是上去帮忙,小七一定会生气。”
若水笃定的道。
“七嫂,你怎么这么有把握?”老八半信半疑。
“因为我了解小七,我知道,墨白和小七,是一样的人!”若水淡淡一笑。
“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把七哥一个人丢下,让他和墨白作殊死之斗,袖手不理吗?”
老八看到若水驱着枣红马,继续向前疾奔,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一面追问道。
“先去找珊瑚,再回来找小七!”若水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对!该死的,自己居然把珊瑚给忘了个精光,她的肚子里可还有他的孩子呢!
老八猛的一拍脑门,心中一阵后怕,自己就这么把她一个姑娘家丢在路上,万一要是刚才那个发射暗器之人还在附近,珊瑚落在了他的手里,可该怎么办?
“珊瑚!珊瑚!唐珊瑚!”
等老八和若水赶回到马车所在的地方,却没有发现唐珊瑚的身影,只有小灰和小黑被套在车辕上,不安地倒腾着马蹄子。
“糟糕,珊瑚不见了!”老八四处找了一圈,同时大声呼唤着,始终没有听到唐珊瑚的应答。
若水在马车的周围仔细的探查,没有发现一点唐珊瑚留下来的线索。
“七嫂,你说,珊瑚是不是出了意外?她会不会被黑衣人掳走了?”
老八焦头烂额,他的心就像被油煎着一样,七哥在和第一杀手决斗,生死未卜,肚子里怀着他孩子的姑娘不见了,下落不明。
他、他该怎么办!
若水看着老八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叱道:“老八,冷静,珊瑚没有出事!”
“真的?七嫂,你敢确定?”
“我确定!”
若水肯定的点点头,道:“珊瑚手里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她的用毒之术也是奇妙无方,一般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是那伙黑衣人……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掳走珊瑚,而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如果我所料不错,珊瑚可能是追你而去,迷路了。”
听了若水的分析,老八吊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气愤愤的道:“这丫头就是不听我的话,我让她乖乖的在原地等我,她倒好!她就算是要追我,也该骑匹马啊,凭她的功夫,能追得上珠穆朗玛吗?”
“走,找珊瑚去!”若水白他一眼,懒得听他抱怨。
“七嫂,你有法子找到她?”老八又惊又喜。
“嗯。”若水也不多说,她轻轻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然后循着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唐珊瑚手中的长剑被她擦了药膏,又沾了鲜血之后,会散发一股极淡极淡的气息,只要唐珊瑚剑不离身,她就有把握找到唐珊瑚的下落。
老八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停地东张西望,同时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
若水每走到一个岔路,都要仔细地探查一遍,然后选定了一条路,坚定的往前走。
“珊瑚!唐珊瑚!”老八的耳朵突然一动,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树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大声叫道。
若水也站定了脚步,看着前面黑黝黝的树林。
“八哥!”一人多高的树丛突然分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唐珊瑚。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看到老八,又惊又喜,马上绽开了笑颜,对着老八扑了过去,一下了扑进了老八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老八忍住了满心的不适,没有避开,任由她抱住自己,在她的肩上轻轻拍抚,道:“珊瑚,你没事吧?”
唐珊瑚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乌黑明亮的眼中又是泪,又是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八哥,你放心,我很好。”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衣裙上也被树枝钩破了几条口子,但是一张脸还是完好无损,老八登时放下心来。
若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唐珊瑚好几眼,然后微笑着走上前来,道:“珊瑚,你的剑呢?”
“啊,若水姐姐!”
唐珊瑚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想从老八怀里离开,又舍不得,她定了下神,才答道:“我的剑?啊,我好像掉在树丛里了,我去拿。”
“掉在刚才的那个树丛里了吗?”若水伸手一指。
“嗯,是。”唐珊瑚看了老八一眼,一头钻进了树丛里,很快,她就拿着长剑走了出来。
“珊瑚,这把剑你从来不离身,怎么会掉了也不知道,要不是七嫂提醒你,你岂不是要丢了?”老八埋怨道。
“我、我害怕!”唐珊瑚低垂着眼眸,小声道:“我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你,在树丛里乱转,又怕遇到那些黑衣人,后来,我听到有脚步声,就躲进了树丛里不敢出来,后来听到你叫我,我就跑出来,不知道怎么的,连宝剑掉了都没注意。”
“真是个丢三拉四的丫头!”老八嘀咕了一句,明明是埋怨的话,唐珊瑚听在耳朵里,却觉得甜丝丝的。
“若水姐姐,你要用我的剑吗?”唐珊瑚把长剑送到若水面前。
若水没接,微笑道:“交给老八吧。”
老八伸手拿起火红色的剑,精神大振,大声道:“七嫂,珊瑚,咱们走!让那些狗崽子们尝尝珊瑚这把宝剑的厉害!”
他心中豪气大起,想起刚才倒了满地黑衣人的情景,兴奋的满眼放光。
哪知道等到他们三人赶到那座山丘脚下的时候,全都愣住了。
山脚下一个人也没有,刚才那乌压压的数十名黑衣人,竟然全都不见了。
老八和若水抬头向山丘上看去,只见山丘依旧是光秃秃的,寸木不生,不久前还在山丘上翩飞打斗的小七和墨白,全都消失了踪影。
这一下,就连镇定如恒的若水,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她一跃下马,展开轻功,飞快地奔上山丘,老八和唐珊瑚也紧追在她的身后。
山丘并不甚高,方圆过不过数十米,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周围没有半个人影。
小七、墨白和所有的黑衣人,全都消失了!
“七哥!七哥你在哪儿!”
老八放大了喉咙,不死心的大声呼唤,他的声音顺着山林中的风,远远的送了出去,却没有听到半点回音。
若水却低着头,在山丘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山丘上依然可以看得出打斗的痕迹,地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足印,若水很快就辨认出来,那个方头鞋底的足迹,是小七留下的,另外一个圆头鞋印,想来就是墨白所穿的鞋子。
二人的足迹忽浅忽深,然后顺着一个方向延伸了过去,若水跟着足印,向前寻去,哪知道过了没多久,足迹突然消失,若水走遍了周围数十米,再也没有发现半个足印。
她仰起头,看着周围密密匝匝的高大树木,叹了口气。
很显然,二人是飞身上树,借着树枝的弹跃之力,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八和唐珊瑚站在她的身边,一脸询问地看着她。
“七嫂,你说七哥他,不会有危险吧?”老八的嗓子有点紧,他何尝看不出来,七哥的对手有多可怕,如果是他,恐怕招架不了五十招。
就算是七哥的武功比他高,也绝对不会是天下第一杀手的对手!
如果七哥打赢了墨白,他一定会回来找他们,绝对不会置他们不理。
现在七哥没有出现,很显然,他被墨白抓走了!
“七嫂,咱们一定要去救七哥!”老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落在天下第一冷血杀手的手里,还会有好么?
也不知道七哥究竟是惹了什么人,竟然出动到请了第一杀手来对付七哥!
这伙黑衣人的主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
“去哪儿救?你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吗?”
若水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波动,一双清亮的双眸看着老八,似乎在询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老八和唐珊瑚都摇了摇头,连若水都没瞧出来,他们更瞧不出来了。
“走吧。”
若水不再多言,纵身下了山丘,上了枣红马。
“七嫂,咱们去哪?”老八觉得自己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七哥不在了,他就唯若水马首是瞻。
“往东,回帝都!”若水淡淡地道,啪的一抖马缰,辨明了方向,往东疾驰而去。
老八和唐珊瑚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七嫂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了?连七哥的生死下落也不打听,不寻找?她、她真的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一个人?
“八哥,咱们要不要跟若水姐姐一起走?”
“跟!”老八咬了咬牙,他瞪着若水的背影,重重的喷出一口气。
她就是算准了,他放心不下她,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帝都!
老八抬头看了看东方已经隐隐泛白的天色,对唐珊瑚一瞪眼。
“去车里,乖乖的闭上眼睛睡一觉,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是不睡觉,他还要睡觉呢。”
唐珊瑚听得莫名其妙,他……他是谁啊?
但是她还是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老八骑上了珠穆朗玛,前方,若水骑着塔克拉玛干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但他知道,他的白马一定可以追上去。
小灰小黑不需要人驾驶,就乖乖的跟在了老八的马屁股后面。
老八一面打马疾奔,一面憋闷得想要吐血。
这一整个晚上,发生的都叫啥事啊!
先是来了一伙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差点把三个人像鱼儿一样网了进去,接着,又出出了第一杀手墨白,最后的结果就是,七哥不见了!
他长到这么大,头一次活得这么憋屈,心里头憋了一把火,偏偏发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该向谁发!
他只能噼里啪啦的甩着白马的马屁股,将白马赶得奔跑得像飞一样。
晓染碎金,晨光吐熹,天光很快大亮。
奔了几个时辰,三个人终于赶到了下一座城镇。
让老八觉得气愤的是,七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是七嫂呢?
她就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刚进了城镇,若水就找路人打听了一所城镇里最好的酒楼,然后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大模大样的叫了雅座,大模大样的叫了满桌子酒楼里最贵最好的菜!
“珊瑚,老八,吃吧,多吃点!”
若水只说了一句话,就伸筷子夹起一个白玉酥果,送进嘴里,嚼了几嚼,眯起眼睛赞道:“味道不错!”
唐珊瑚眼睛一亮,这菜的味道实在太诱人了,她忍不住伸出筷子也挟了个酥果,还没送到嘴巴里呢,被老八的眼睛恶狠狠的一瞪,筷子一抖,酥果掉到了桌子上。
“吃!吃!你就知道吃!七哥不见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老八气呼呼地瞪着她。
唐珊瑚扁了扁嘴巴,有些委屈。
七哥不见了,她也很担心,也很着急,可是,她的肚子饿,总要吃饭啊?
更何况,连七嫂都吃得又香又甜,他为什么不去瞪七嫂,偏偏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呢?
老八看到唐珊瑚的眼泪都要让自己说的掉下来了,又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个又笨又蠢的丫头!
他这话明明是指桑骂槐,又不是真的要骂她,他是说给七嫂听呢。
可是若水就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吃的很是欢乐,而唐珊瑚却被自己吓得像个受虐的小媳妇一样,筷子都不敢伸。
“吃吧,你不吃,他也要吃呢。”
老八瞪了半天眼,终于想起珊瑚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呢,心肠一软,伸筷子给唐珊瑚挟了一个酥果放在她的碗里。
唐珊瑚高高兴兴的挟起来吃了,吃完了她才愣了一下,又是他?
他……是谁啊?
老八自己不吃,只是一股脑的给唐珊瑚挟菜,等到若水和唐珊瑚都放下了筷子,唐珊瑚还撑得打了好几个饱嗝。
他马上站起身来,斜眼睨着若水。
“七嫂,吃饱了吗?”
“唔,饱了。”若水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赞道:“好香的茶,味道不比咱们帝都的差呢。”
“那咱们该走了吧?”老八好容易等若水又喝了两杯茶,才忍着气道。
“好,小二,进来结账。”若水提高了声音叫道。
店小二点头哈腰进来,堆了满脸的笑容:“承您惠顾,一共是十四两八文钱。”
“找他付账。”若水对老八一指。
老八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认命的从怀里掏出小王爷送给他的那只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刚想说:不用找了。
马上又改口:“找的零钱一个子儿也不许少。”
看七嫂这意思,他们回帝都的这一路上,所有的花费全得由他掏腰包了,他要是不省点儿花用,到最后说不定得讨饭回帝都了。
那可得多丢脸啊!
店小二也郁闷了,他接过银子,满怀怨念地瞅了老八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句:小气鬼!
从酒楼出来,老八第一个跳上马,看了看天色,道:“七嫂,咱们继续赶路吧?”
现在时间还没有过午,他们要是加快行程的话,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天应该还没黑。
若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我要找家客栈好好的睡上一觉,这样吧,你要是急着赶路,就和珊瑚先行一步吧,等我睡醒了,自会去找你们。”
说完,她也不去理会老八和唐珊瑚,牵着枣红马,找路人打听了一家最好的客栈,然后自顾自的去了。
老八目瞪口呆地看着若水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眼珠子更是瞪得要跳出眼眶了一样。
唐珊瑚被老八那吓人的模样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老八的衣袖。
“八哥,咱们走吧。”
“走?往哪儿走?”老八凶神恶煞的一瞪眼,气势汹汹地道。
“若水姐姐不是让咱们先走吗?”唐珊瑚怯怯地。
“她让先走就先走?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她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我的话你就不听?告诉你,我才是你的男人!懂不懂!”
老八对着唐珊瑚一阵怒吼。
这个该死的毒丫头!就知道给他添乱!
被老八兜头兜脑的一通乱骂,唐珊瑚却笑了,笑得比春天最美的花还要甜。
就为了他冲口而出的那一句:我才是你的男人!
老八瞪着她,这丫头不会是让自己骂傻了吧,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她还笑?
女人!全都是怪物,他搞不懂的怪物!
七嫂是,毒丫头也是!
他气恼的甩了甩袖子,牵着珠穆朗玛,朝一个方向走去。
“八哥,咱们去哪?”唐珊瑚笑着跟在他身后,声音清脆。
“去客栈,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