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云被师兄推挡在一臂之外,扁了扁嘴,心中满是委屈。
师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待自己亲厚了,他以前受了委屈,总是喜欢扑进师兄的怀里,师兄虽然每次都面露不耐,但从来没有推开过自己,他会拍着自己的背,虽然一个字也不说,但是他却莫名的觉得慰藉。
可是现在,他刚刚逃离危难,正是满腹委屈的时候,师兄却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拒之于外,师兄变了,真的变了!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
燕孤云心中再次升起了怨毒,他垂了垂眸,掩住眼中复杂难懂的神情。
因为他知道,纵然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师兄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能被师兄察觉自己的异样,否则一定会引起师兄的警觉。
“师兄,此事说来话来,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巧地救了我的命?”燕孤云静了静心神,马上觉得此事太出他的意料之外,忍不住向墨白发问。
那边侯知府发现扣住自己咽喉的鬼爪已经移开,改为抓住自己的手臂,将他提了起来。
他的双腿兀自不停地哆嗦着,几乎站不直身体,如果不是那双手像铁箍一样牢牢握住他的胳膊,他准会没出息地瘫坐成一团。
他听到了旁边燕孤云和墨白的对答,马上就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也是墨白救了自己,那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刚才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一定会撞个脑浆迸裂。
“太、太子殿下,是你救了下官么?”侯知府也不笨,很快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一定是太子殿下。
黑暗中,小七只是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侯知府看不到小七脸上不悦的神色,从那一声冷哼中,他已经听了出来,心中大喜,暗道自己这一番历险果然没有白费,全都落进了太子殿下的眼中。
虽然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太子殿下和墨白怎么会出现在这山腹之中,可这二人救了自己的命,却是千真万确的。
不光侯知府和燕孤云心中满是疑问,小七和墨白也是百般不解,这燕孤云和侯知府怎么会从天而降,掉进这深埋在河底的岩洞之中的。
他二人在岩洞中探索而行,哪知道越走这岩洞越宽,而且歧路横生。
本来小七还可以凭着若水身上淡淡的体香辨别道路,哪知道随着洞穴的扩大,那股味道越变越淡,几不可闻,直到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小七和墨白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空旷之地,不但眼前出现了六条岔道,而且就连头顶都变得空荡荡的,好像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阴森的冷风从头顶上吹过。
二人虽然艺高胆大,可是在这完全摸不清楚状况的岩洞里,不免一筹莫展,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二人突然听得头顶上风声霍霍,似乎有什么重物从高空坠下,直奔着二人砸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旁边一闪,心道,终于来了!
这一路行来,两个人畅行无阻,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半点机关,这让墨白心头很是郁郁,他的擅长竟然一点也没发挥出来,让他没办法在君小七面前耀武扬威。
这时听到头顶的风声,他暗想,好家伙,居然忍到现在才出手,这是要把自己二人砸成肉酱的意思么?
他抬头上望,要瞧瞧从空中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重物。
一望之下,他不由愣住了。
那掉下来的压根不是什么机关重器,而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只是两个人掉下来的速度实在太快,就连墨白都看不清楚是两个人的面目,他只是看到两个人舞动的手足判断出这两个人还活着。
虽然只要他不出手相救,这两人马上就会变成死人,墨白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出手。
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是好人还是歹人,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肯定有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个端倪来。
墨白当下双掌平平推出,正好推在侯知府的腰间,将他直直下坠的力度转了方向,平平地往旁边飞出,他知道小七肯定也和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墨白刚才那一掌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道,气息窒滞,一时之间无法再次出掌,情急之下,他挥出衣袖,卷在那人的腰间,将那人甩了出去。
他的力道用得恰到好处,让那人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可墨白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和小七出手救下的这两个人,全是燕孤云和侯知府!
小七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是这两人和那祈言暗中勾结,将若水掳到了此处?
他的右手倏地伸出,再次扣住了侯知府的咽喉,一字一字地冷声道:“说!你们为何会来此?”
侯知府大喜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过去,猛然间觉得自己喉咙上多了五根手指,根根入肉,疼痛如割,心中大骇,听得太子殿下的厉声逼问,他又惊又怕,终于一个没忍住尿了裤子。
“咯、咯、咯……”侯知府想要解释,可是他怕得实在是厉害,牙齿咯咯打架,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感到太子殿下抓在自己喉咙的手蓦然收紧,他登时透不过气来,舌头伸出,两眼翻白,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太子殿下请勿动怒,我和知府大人是前来救人的。”黑暗中,燕孤云的声音平平地响了起来,不慌不乱,镇定如恒,完全不像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救人?你们来救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燕孤云的话不但没有让小七释疑,反而让他的怀疑更加变重。
他和墨白因为机缘巧合才发现了这河底的密洞,而又能断定那祈言定是掳了若水从此洞进入,那侯知府和燕孤云却是如何得知?
分明是他们早就知道这条通道,才会无巧不巧地出现在这里。
救人?救的什么人?
恐怕是害人罢!
如果说这件事燕孤云和侯知府跟那掳走若水的人没有半点瓜葛,就连墨白都不相信。
他也是一脸怀疑地看向燕孤云,只是碍于他是自己的师弟,他不好出手,否则他也早就像小七对待侯知府那样,严刑逼供了。
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真的和燕孤云有关,他握紧了拳,那他可就不管对方是不是他的师弟,敢伤害她的人,他绝对不会容情!
“师兄,太子殿下不相信小弟,难道连师兄你也不相信小弟说的话吗?”
像是感受到墨白心中的疑问,燕孤云倏地转过头来,面对着墨白。
他做不到像墨白那样夜能视物,虽然他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的方向感把握得很好,两只眼睛深幽幽的,定定地看着墨白的方向。
“你说。”墨白简短地道。
黑暗中,燕孤云的表情他看得很清楚,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表情凝肃,唇角微抿,不像是在说谎。
燕孤云心底松了口气,只要师兄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就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趁早打消那太子殿下对自己的仇意和怀疑。
“好,我和知府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燕孤云吸了口气,开始解释事情的由来。
他先从含香被恶鬼掳走开始讲起,说到一夜之间,曲池城内共有八名美貌少女无故失踪,再到有铁甲兵看到恶鬼掳着含香上了此山,山中有一个死亡之洞,再说到知府大人怀疑掳走太子妃的和这恶鬼有关,带齐铁甲兵一齐前来救人,知府大人身先士卒,一心想救出太子妃,不顾危险,抢先进洞探路,如何掉入地底黑洞,自己相救不及,二人一起掉落等情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口齿清晰,言词便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层次分明,惊险之处动人心魄,尤其是提到侯知府的时候,将侯知府进洞之时的一番忠勇表现描述得恰到好处,说得多了便让人觉得虚而不实,说得少了又难以引起他人重视,就连侯知府听了,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忠字当头,形象立马高大起来。
他只觉得扣在喉头的五根手指松了开来,新鲜的空气立马流入咽喉,舒服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位燕公子真是个奇才啊,不但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忠肝义胆,而且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将事情的原由说得如此动听,马上就让杀气腾腾的太子殿下打消了杀机,这样的人才,能为自己所用,真真是自己撞了一个大运,自己可得千万笼络住了,不可让这样的人才从自己手中溜走。
他刚刚死里逃生,就开始想法子笼络燕孤云,浑然不知就在片刻之前,自己就险些成了燕孤云的踏脚石、替死鬼。
“原来如此。”听完了燕孤云的一席话,墨白绷紧的脸皮开始松懈下来,他刚才看得很清楚,燕孤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很多话都是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半点没有作伪的意思。
墨白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只要燕孤云说了半句不尽不实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当面戳穿。
他和小七对视了一眼,均想:此事真是太过巧合,可是谁又能说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们二人从地下岩洞进入,没想到弯弯绕绕,这岩洞居然会直通到曲池城外的这所山腹之中,所谓殊途同归,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十九,你说一夜之间,曲池城里还失踪了八名少女?”墨白想起这事,觉得大是奇怪,不由问了出来。
“不错,加上那被恶鬼掳走的含香,就是九人,如果再加上那太、太……不多不少,正好十人。”
提到若水的时候,燕孤云瞥了小七一眼,含糊不清地混了过去。
他虽然没有明说,在场的人却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奇怪,奇怪,当真是奇怪之极。”墨白仰起头来,仔细思索了半晌,始终摸不着头脑。
他看向小七:“七兄,咱们方才猜测,水丫头是被那祈言所掳走,而他掳走水丫头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报复你们,可是这失踪的九名少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想用这九人一起为水丫头陪葬吗?”
他问完之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依我看来,七兄,或许咱们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
在燕孤云说话的时候,小七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插言询问,但燕孤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墨白所问的问题,也正是他在琢磨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难道说,掳走若水的不是祈言,而是另有他人?
可是除了祈言,小七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若水还有什么仇人。
又或许,这人和他们并无怨仇,只是看中了若水的美貌,而出手掳走了她?
这个想法倒十分有可能。
因为同时失踪的少女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她们的美貌。
采花大盗!
这四个字一下子钻进了小七的脑海,让他瞬间如同坠入了冰湖,从头冷到了脚。
这简直比落进了祈言的魔爪还要可怕。
“七兄,你说近来江湖上除了那梅山四兽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采花高手?”墨白也是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便随口问了出来。
这句话正好戳中小七心中最为害怕的地方,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拳的关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脆响,显然是怒到了极处,亦担心到了极处。
侯知府和燕孤云都是脸上变色,脚下不由自主地悄悄向后移动,生怕自己一个运气不好,就成了这位暴怒到极点的太子殿下的出气筒。
墨白的话刚问出口,就暗自后悔,听得小七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道:自己这不是在往人家的心上捅刀子么?人家怕什么,自己就提什么?
还是赶紧岔开话题,省得君小七钻了牛角尖。
“七兄,你瞧眼前共有六条岔路,咱们该走哪一条?”
小七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和忧急全都压了下去。
他定了定神,在这六条岔路上每条走了一遍,然后回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分不出来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这里地方空旷,又有从上面黑洞吹来的风,早就将若水身上留下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得一干二净,小七的鼻子再灵,他也不是犬类,嗅不出来。
“那这该如何是好?一共有六条路,咱们总不能挨个去寻吧?”墨白自言自语,面带愁容。
他的目光分别在燕孤云和侯知府脸上一转,喃喃道:“咱们现在有了四个人,要不然,一人一条路,如何?”
侯知府一听,脸色就变白了,他惊魂甫定,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遇到了小七和墨白,就像遇到了两座大靠山一样,现在打死他,他都不敢独自前去探路了。
好在墨白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不妥不妥,所谓力分则弱,咱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有了!”墨白眼睛一亮,语气变得兴奋起来。
“要不然这样,七兄,你和知府大人一道,我和燕师弟一路,咱们兵分两路,各自探索两条岔路,如果发现情况,马上派一人回来报信,你觉得如何?”
燕孤云和侯知府都点了点头,觉得墨白的这个法子的确不错。
小七想了想,却摇头否决道:“不妥,如果岔路之中再有岔路,又该如何?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行迹,却让谁回来报信?知府大人和你师弟么?他们一来一回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岂不是全都耽误了?”
他提到侯知府和燕孤云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侯知府脸上一红,知道小七这话并不是瞧不起自己,而是实情。
自己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给太子殿下和那墨白提鞋子都不配。
燕孤云却觉得心中一阵锥痛,被小七的话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愤恨地想道:如果不是拜你们所赐,我燕孤云何至于变成让人瞧不起的废物?
哼,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七兄,你说的也有道理。”墨白沉吟道:“那七兄你的意思是,咱们四人随意选一条路走吗?如果此路不通,再折回来走第二条?如此一来,岂不是更耽误时间?等咱们寻到那神秘人的时候,只怕是……”
他欲言又止,剩下的话硬生生被他咽回到肚子里。
小七目光沉沉地瞅了他一眼,闭口不答,他苦思良久,也没想到一个稳妥的好法子。
“师兄,我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察到那人走的是哪条路。”
就在小七和墨白拿不定主意,一筹莫展的时候,燕孤云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就像是拔开了乌云的晴天,让墨白眼前豁然一亮,两眼发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道:“十九师弟,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快说!”
他知道这个师弟平时极是机灵古怪,喜欢折腾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大多数他都瞧不上眼,但也有一些心思灵巧的小玩意,倒是让他爱不释手。
而十九师弟平时寡言少语,从来不说大话空话,他既然说有法子,那就一定是有法子。
他心中登时生出无限的希望来。
就连小七,都把目光投注向燕孤云。
燕孤云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的为难之色,道:“这个法子究竟管不管用,小弟也说不准,但事己至此,不妨一试。”
“十九,不管是什么法子,你只管说出来,成与不成,旁人都会领你的情。”
墨白鉴貌辨色,已经知道燕孤云是心有顾忌,生怕自己的法子说出来,会遭到君小七的唾弃和怀疑。
他这话一方面是在安慰燕孤云,一方面也是在点醒小七,我师弟乃是为你出力,不管成不成,你可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再来寻我师弟的晦气。
他现在一想到小七折磨燕孤云的那情景,心头就是有气。
只是这笔账他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他一定会想法子替师弟出了这口被折辱的恶气。
欺负他墨白的师弟,他可知道燕孤云的师兄名叫墨白么!
听了墨白的话,小七轻而又轻地冷哼一声。
如果那燕孤云想出来的真是好法子,那自己肯定会领他的情。
可要是那小子故意捣鬼,想将众人引入歧路,那么说不得,他可不管对方是谁的师弟,立马毙于掌下,半点也不给旁人面子。
“十九,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墨白听到小七冷哼,也回以一记冷哼。
“好,师兄,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小弟以前曾经研制出一种粉末,可以在夜间发光,只要是有人走过的地方,洒上了这种粉末,都会发出浅浅的星光,只是师兄曾经骂过小弟,说这磷光粉没有半点屁用,远不及师兄你的一双眼睛好使。”
燕孤云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葫芦瓶子,想来这瓶中盛的就是磷光粉。
墨白听十九师弟提及往事,脸上不由一红,道:“有是有此事,可是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来?你这磷光粉连人和畜生都分不出来,我给你指了出来,是让你改进改进。”
“呵呵,原来师兄是这个意思,可惜当时小弟愚鲁,没有领会到师兄的深意,师兄说的没错,我这磷光粉的确是人畜不分,它会吸附在人或动物走过的地方,所以小弟想,用磷光粉或许能够找到那行恶之人也说不定。这岩洞深处地底,想来不会有动物出没,那么唯一从这洞里走过的,应该只有那行恶之人了。”
燕孤云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对呀!”墨白猛然一拍大腿,叫道:“燕师弟,你这法子果然妙极,可以一试,完全可以一试。你这手中就是磷光粉么?快,你快去试来。”
就连小七都是眼前一亮,看向燕孤云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如果真的能根据他的法子找到若水,那么,他起心要暗害若水一事,自己可以再不追究。
“好!”燕孤云十分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故意拖延时间。
他做不到像墨白那样暗中视物,而他和侯知府的火把在掉落深洞的时候,全都脱手摔出,虽然墨白说眼前一共有六条岔路,可他却一条也看不到。
他直接将手中的小瓶交到墨白的手里,道:“师兄,这里一团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这磷光粉就交给师兄,你亲自去试为好。对了,师兄,这磷光粉数量不多,师兄你千万要省着点用。”
墨白点了点头,他握着小瓶,飞身掠向最左边的一条岔道,小七看了他一眼,想都不想就追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岔路,墨白拔开瓶塞,小心翼翼地洒了一点粉末出来,他边走边洒,走了大约有十几米,然后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洒过磷光粉的地面。
小七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可惜二人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一点变化,也根本没有看到有什么星光和磷光闪动。
“没有变化,应该不是这条路。”墨白说道。
他和小七二话不说,直接返回,又拐向了第二条岔路,再次像刚才那样抛洒磷光粉,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变化。
二人一连试了四条岔路,都没看到有星光点点。
这下就连墨白的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小十九弄出来的这东西,不会不好使了吧?连人和畜生都分不出来的粉,能是啥好东西。”
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再次洒出少许粉末。
“咦,有了!”小七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刚才粉末落下的地方,果然像燕孤云所说,在地面上飘浮起了点点的磷光,像是好多细小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墨白大喜,他兀自不放心,往前连奔了数十步,边走边洒,只见一路之上,星点不断,连成了一条直线,就像是一道银河,里面有无数星子闪烁。
“哈哈,就是这条路,太棒了,小十九的东西,还真不赖!”墨白乐得哈哈大笑,紧紧攥着手中的小瓶,就像握着个宝贝一样。
“七兄,你瞧,我师弟弄出来的东西,好使吧?那人定是掳了水丫头,往这条路上去了。”他马上开始为燕孤云向小七请起功来。
“嗯。”小七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墨兄,我先走一步。”
他心急如焚,一旦探明了若水的去向,哪里还能等得燕孤云和侯知府二人,他只恨不能一步迈到若水的身边,将她从恶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喂!七兄,你等一等,等一等!力分则弱这话难道你忘了吗?”
墨白对着小七的背影喊了一句,可小七充耳不闻,几个晃身之间,就已经消失了身影。
“哼,过河拆桥的家伙!”墨白气得骂了一句,他也很想跟着小七前去一探究竟,可是一想到燕孤云和侯知府,这两个在黑暗里的睁眼瞎子,如果自己不给他们带路,只怕两个人要生生地饿死在这地底,他只好折了返来。
“师兄,可找到路了?”燕孤云听出只有墨白一个人回来的声音,便猜出了大概。
“找到了,你们跟我来。”墨白闷闷不乐地道,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在那条正确的路口晃了晃,道:“就是这条路,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这火折子要省着点用,你们要是看不见,就扶着石壁慢慢地走,一路上如果遇到岔路,就走有星光点点的地方,知道了么?”
燕孤云点了点头,通情达理地道:“知道了,师兄,你就放心地先走一步吧,我会和知府大人相互扶持,不会遇到危险的。救人如救火,晚到一步只怕会追悔莫及。”
“小十九,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墨白欣慰地赞了燕孤云一句,然后他就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追着小七而去。
他的确是心急如焚,生怕若水遇到不测,至于燕师弟和侯知府,只要他们慢慢地跟在后面,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燕孤云听得墨白的衣襟带风之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黑暗中,他的唇角再次勾起。
师兄啊师兄,你也当我燕孤云是废人一个么?
难道你也以为我失去了功力,就会成为牵连你的累赘么?
我一定要让你和那太子殿下瞧一瞧,我燕孤云就算没有功力,也绝不会是任人轻视的孬种!
他的右臂缓缓扬起,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蜘蛛索换到了左手。
在刚才下坠的时候,他的右臂的确是已经酸软无力,现在已经累得几乎抬不起胳膊来,可是,他还有左手!
没有人知道,他的左手比右手更为有力,更为灵活!
这是他燕孤云的一个秘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就连他最亲密的师傅,最亲近的师兄,都不知道的秘密。
燕孤云左臂一扬,蜘蛛索远远地飞了出去,鞭梢定在了一处石壁之上,他一按机括,整个人就像一片流云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转眼之间,已经距离侯知府数米开外。
他不停地挥索收索,在岩洞中穿行,行进的速度虽然及不上墨白,也和他平时施展轻功之时相差无己。
而那倒霉的侯知府,根本不知道燕孤云已经离开,兀自傻傻地呆在原地,叫着:“公子?燕公子?”
可惜却根本不会有人去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