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若水只感到小七的手掌一紧,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一把拉满了的弓,蓄势待发。
她知道小七定是察觉出了什么,心中一动,暗叫自己真是大意。
既然山谷中没有人,说明胡大海他们的行踪早就落在敌人的眼中,这片山谷说不定早就被人布下了埋伏,专等着自己和小七自投罗网。
若水的预感果然没错。
她刚刚回过头来,面对山谷,就看到从山林密丛中忽喇喇钻出来数百条人影,把她和小七团团地围在中央。
“太子妃,是太子妃!”
“太子妃,咱们终于等到你啦!”
“没错,是七统领护着太子妃赶到了!”
“蠢货!什么七统领,太子妃身边那位,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太子妃!咱们在这里等了你们足足三天啦!”
数百人欢声雷动,呼声震天,人人脸上洋溢喜悦之情,发自肺腑。
小七和若水见这群人一个个穿着普通百姓的服饰,可是面孔却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群跟随过若水前去征讨乐大将军,又跟着她一路出行前往永凌的五百御林军。
那冲在前面的两个人,一老一少,正是刘老根和钱小豪。
跟在两人身后的,跑得气喘吁吁的,是个没有胡须的白胖子,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绸袍,打扮得像个富富态态的员外郎,乍眼看去,活像是个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白萝卜。
这人正是胡大海。
“哎哟喂,太子妃,奴才可把您给盼来了,您不知道这几天哪,奴才可真是担心得连觉都睡不好,饭都吃不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看到您安全无恙,奴才的这颗老心哪,直到现在还扑腾扑腾地乱跳哪!”
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唠唠叨叨。
“太子妃,瞧瞧您都瘦了喂!您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可让奴才怎么有脸回去见太后娘娘啊,奴才可是天天为您向老天爷祈祷,保佑太子妃您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可不就真真儿的应验了吗?太子妃,奴才我……”
胡大海的话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只鸭子正在嘎嘎乱叫,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来。
他愕然地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小七,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太子殿下,我好像看到了太子殿下了,我这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小杏,小杏,你快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杏就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欢笑地看着若水,闻言,伸出手去,用力扭了胡大海一把。
“哎哟!疼!疼死我了!”胡大海一声惨叫,脸上却全是笑容,“哈哈,不是梦,咱家不是在做梦,太子妃旁边的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他心花怒放,白胖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自己这趟差事真的没白领啊!
太子殿下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对太子妃是疼到了骨子里,太子妃前脚刚出了帝都,太子殿下后脚就追了出来。
要是太子殿下随着太子妃一路前往永凌,那自己一路上尽心竭力服侍太子妃,定会全都落入太子殿下的眼里。
日后回到宫里,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什、什么?太、太、太子殿下?”
小杏的嘴唇都哆嗦了,话也说不利落了。
她彻底被胡大海爆的料给惊呆了。
太子殿下简直就像是神龙一样的人物,她一个小小的乡下丫头,居然有幸会见到太子殿下?她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不错,小丫头,你的运气还真是好,你只要好好地服侍太子妃,讨得她的欢心,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胡大海嘿嘿笑了两声,回头小声叮嘱了一下这个蠢丫头。
他怕这丫头在太子殿下面前举止失仪,冲撞了太子殿下,这可就是他胡大海的失责了。
小杏兴奋得两眼放光,她好像看到了一条金灿灿的路铺在她的脚下,那是一条通天之路!
“我来了,你们大伙儿都还安好无恙吗?”
若水微笑着环视了周围一圈,看到一张张焕发着真诚笑颜的面孔,心中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喜悦。
她之前一直担心的是,这些御林军和亲兵营会遭遇了不测。
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她心头的一块大石重重地落下,不由得笑生双颊,心情无比的飞扬。
小七却是眉头一皱,目光扫视向这群人,声线清冷,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众人的脸上身上。
“你们穿的这是些什么破破烂烂?堂堂皇家御林军,穿成了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他冷声斥道。
御林军和亲兵营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己身上的服装,不由低下头来,一脸的愧色。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他们身为御林军,却穿上了寻常百姓的服装,这岂不是堕了皇家的尊严?
众人有心想分辨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老根毕竟年纪大,脸皮也比旁人厚了些。
他壮了壮胆子,老着脸皮上前对小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跪在地上说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咱们装扮成这副样子,是有理由的,如果不是咱们这群人乔装改扮,恐怕这会儿咱们大伙儿早就变成一具具尸体啦。”
闻言,小七和若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刘老根,你别着急,站起来慢慢说,咱们分别之后,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凶险?”
若水温言细语,神态甚和。
刘老根一听,眼圈不由得一热。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微微抬头看了若水一眼,又马上垂下脑袋,对着若水跪了下去。
“太子妃,咱们真是有苦难言啊!要是说起这几天来的遭遇,那真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咱们这些御林军平时在帝都的时候,那是威风八面,可没想到出得京来,却是处处碰壁,不但连寻常的山匪也打不过,就连遇到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咱们大伙儿也完全不是对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愧对太子妃的信任啊!”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脸上满是惭愧之情。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耷拉下了脑袋,像一只只没精打采的鸡。
“刘老根,你起来说话,你给我详详细细地说清楚,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若水皱起了眉头,她看得出来,这一伙御林军和山匪组成的亲兵营,人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显然是吃了大亏,士气不振。
“小的们辜负了太子妃,打了个大败仗,小人没脸站起来说话。”
刘老根垂头说道。
“起来!”
冰冰冷冷的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刘老根浑身一震,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恭恭敬敬地答道:“是,是,太子殿下。”
“说!”小七又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刘老根马上清了清喉咙,一五一十地开始讲述起他们的遭遇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咱们分开之后,小人按照七统领……哦,不,不是七统领,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沿着原路继续前行。”
他年纪虽老,人却机灵,马上反应过来,那位像天神般突然出现的七统领,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虽然两人的面目不同,可是身高和说话的声音语气,却是一模一样。
“咱们走了两天之后,一直平安无事,可是小人这颗心却始终提着,放不下来,每天晚上歇宿的时候,都安排人进行轮班值守,就在第三天夜里,终于发生了变故,出了意外。”
“哦,是什么变故?”若水听他语气陡然变得沉重紧张。
“那天夜里,轮到我和小豪守夜。刚刚敲过三更,小豪就突然指着院墙叫道,‘刘老哥,快看,那有一个黑影!’我抬头一看,好家伙,哪儿是一个黑影,在墙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数十条黑衣大汉,一个个身形魁梧矫健,却用黑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我一见之下,就知道来者不善,这些黑衣人定是敌人,忙吹响了警戒的哨子,于是众兄弟们纷纷从梦中惊醒,拿着武器冲出房来。咱们的人数足足有数百人,人人手执兵器,对方只有数十人,个个赤手空拳,可是对方看到咱们这些人的眼神,却是轻蔑不屑之极,就像是看着一群乱糟糟的苍绳,不,不,就像是看着一群蚂蚁,他们对咱们这些人正眼也不瞧,一个个大大咧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咱们。”
“我见御林军和亲兵营的人尽数出动,心中方定,于是提高了声音问道:‘请问墙头上的黑衣朋友们,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那群黑衣人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对我理都不理。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然后其中一个人忽然不耐烦了,喝道:‘叽叽歪歪,像苍绳一样讨厌!’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有样东西直奔我面门而来,我想要闪避,却来不及了,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大块臭烘烘的烂泥巴,糊上了我的嘴巴!”
刘老根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他说起自己的糗事,也是半点没有掩饰隐瞒。
钱小豪想到当时的情景,几乎想笑,嘴角一抽,忙伸手捂住,低下头生怕被别人瞧见。
刘老根瞪了钱小豪一眼,继续说道:“我当时又惊又怒,伸手抹去了烂泥巴,提刀冲到墙下,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群人理都不理我,只是张狂地放声大笑,黑夜之中,他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竟是丝毫也不怕引来旁人,显然是根本没把我等放在眼里。”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配知道!那娘们呢?把她交出来,就饶了你们这群蝼蚁的狗命!’其中一名黑衣人阴恻恻地说道,声音就像尖针一样,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斜眼看去,只见所有人都脸现痛苦之色,忍不住伸手去掩住耳朵。我大吃一惊,知道这定是江湖上传说的高深功夫,就这一人,我们就万万不是敌手,如果对方数十人一捅而上,我们这数百人定是要全军覆没!”
“我听得对方来意不善,他口口声声让我们交出人来,那‘娘们’二字指的定然是太子妃,我忙对钱小豪使个眼色,退后几步,挡在小杏姑娘的房门前面,挥刀叫道:‘小豪,派人保护太子妃!’我听他们的话中之意,显然并不知道太子妃已经离开,于是将计就计,让对方误以为小杏姑娘的房间就是太子妃所居之所。哎,当时事出无奈,我只好出此下策,倒真是委屈小杏姑娘了。”
听到这里,小杏慌忙摇头,道:“不委屈,不委屈,能为太子妃挡得一劫,是奴婢的福份。”
“小杏,你这段时间受苦了,来,让我瞧瞧你可受了伤没有?”
若水对着小杏招招手。
小杏一直躲在胡大海身后,她畏惧小七的太子身份,不敢过来和若水叙话,这时见若水伸手相招,才怯生生地从胡大海背后绕了出来,躲躲闪闪要走向若水身边。
小七见到她这副胆怯怕事的模样,不禁眉头一皱。
自己又不是老虎,她有必要怕成这副模样吗?
若水拉过小杏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帮她搭了下脉,发现她只是心跳过速,别的并无其他毛病,这才放心,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意示安抚。
“刘老根,你继续说下去,后来呢?”若水转向刘老根,问道。
“后来,那伙黑衣人见我护在小杏姑娘的房门口,叫道:‘果然是个蠢货,兄弟们,那娘们就在那房间里,大伙儿上!’说完,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墙头,数十名黑衣人向我们逼压过来。当时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只是想道:打不过,也要和他们拼了!众位兄弟显然和我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全都横刀当胸,紧紧地护在我的身前,就连太子殿下的亲兵营也不例外。”
“那伙黑衣人嚣张之极,他们一个个赤手空拳,不拿兵器,可是随便一伸手一踢足,就有一名兄弟的兵器脱手飞出,转眼之间,咱们数百人的兵器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那伙人倒也没伤咱们的性命,只是不知道在咱们身上什么位置点了一点,咱们就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行凶。”
“‘一群酒囊饭袋,带着这帮家伙出门,能济得了甚事?’一名黑衣人仰天大笑,又道:‘上头也真是高看了他们,居然派了咱们这许多兄弟出手,早知道这些人如此脓包,只需三人,便足可搞定!真是杀鸡用牛刀,浪费啊浪费!’其余的黑衣人一齐附和。我们御林军和亲兵营听了,只气得差点炸了胸肺,可是那人说的一点也不错,咱们人数虽多,可跟人家的功夫比起来,简直给人家提鞋子也不配啊!以咱们这伙人的微末功夫,就算太子妃真的在此,咱们又拿什么来保护太子妃?”
刘老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本来就耷拉着脑袋,听了他的话,个个羞愧的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塞进裤裆里去。
若水却没有追问,她沉吟不语,琢磨着那黑衣人的话中提到的“上头”。
很显然这伙黑衣人是奉“上头”之命行事,或许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也可能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乌合之众,受雇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据若水所想,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他们并没有手持兵器,显然以他们的身手,根本不把这些只会些粗浅拳脚的御林军放在眼里。
像一般的武林高手,都会自重身份,不会轻易动用兵刃。
而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杀人,他们的目标,是她!
如果这伙黑衣人是杀手的话,他们又何须蒙面?就凭他们的功夫,将这些御林军们统统杀了灭口,也不会费吹灰之力。
但他们并没有那样做,所有御林军没有一人伤亡,他们只是被点中了穴道,然后被人尽情嘲笑而己。
这更说明这些黑衣人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这也就更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蒙着脸。
因为成名高手出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总不想被人知道,说出去也有辱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庆幸,同时也在琢磨,究竟是哪路高人,居然能够一下子请动数十名高手,前来对付她这个小小的“太子妃”。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若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人大动干戈,甚至她都不知道,这幕后的人是要自己死,还是要自己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不解之谜!
“那后来呢?你们又是如何脱险的?”若水看了小杏一眼,就连小杏都平安无事,可见后来他们化险为夷。
刘老根抓了抓头皮,露出一脸的不解之色,显然直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回忆道:“这伙黑衣人把咱们大伙儿尽情嘲弄了一番之后,就不再理会我们。他们低头结耳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几步,走到小杏姑娘的房前,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太子妃请了,在下等人奉上头之命,请太子妃前去见上一面,请太子妃随我们走吧。’”
“他说完之后,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我当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小杏姑娘惊慌之下,露出破绽,被这些人瞧出假扮,那这伙人必定恼羞成怒,说不定还会从小杏姑娘口中逼问出太子妃的下落。幸好,小杏姑娘沉着冷静,遇到这样的危险时刻,竟然一声不出。”
刘老根说完之后,赞许地看了小杏一眼。
小杏的脸不由红到了耳朵根,她缩了缩脖子,嗫嚅着道:“我、我当时听得外面的动静,只吓得呆了,钻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我、我根本没听清那人在说些什么,我当时怕得直发抖,就算听清楚了,我也不敢回答。”
她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刘老根也很是尴尬,他咳了两声,又道:“总之小杏姑娘没有出声,外面的黑衣人就不敢妄动,他们好像太子妃您很是忌惮,见屋里久久不出声,他们也没有贸然闯进,而是又低头商议,我隐隐约约听得他们提到了什么‘毒’,‘厉害’,‘要小心’的字眼。”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黑衣人突然大声道:‘诸位,你们也实在忒胆小了些!那婆娘就是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咱们何必听了几句传闻,就把这太子妃想得如此了得,就算她会毒,又怎样?咱们先把门窗捣烂,再上屋顶,掀破瓦片往里面丢,看这娘们还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里面不出来?’那黑衣人说完,众人齐声叫好,然后纷纷跃上屋顶,另外还有十余人守在了门外。”
“我一听,心中大急,这人的计策委实歹毒,可是我动弹不得,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砸烂了门窗,又掀开屋顶的瓦片,一片片地往里丢。太子妃,幸好你当时没在里面,要不然,非、非……”说到这里,刘老根梗了梗脖子,似乎感到难以措辞。
小杏往若水怀里缩了缩,浑身发抖,显然想到当时的凶险,犹自心有余悸。
若水暗暗点头,不得不说,这黑衣人想的法子还真够阴损的,若是换了她当时在房里,她也没什么好办法脱身。
至于她的毒,在闭密的空间中才会发挥更大的威力,要是在空旷之处,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若水好奇问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进了一个死局,她的确想知道,刘老根他们是如何从那群神秘的黑衣人手下逃脱的,而小杏又没被掳走。
“这群黑衣人嚣张之极,一边往屋里扔瓦片,一边污言秽语说个不休,字字句句都是辱及太子妃你的,显然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激你出屋。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眼睛一花,像是有一群黑色的大鸟乌压压地飞过天空,让原本就昏暗无光的月色变得更加黯淡了,我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大鸟,只见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队黑衣人影,这群人也是一身黑衣,面蒙黑巾,打扮和上一批人一般无二。”
“我当时心都凉了,心道没想到这群人还有帮手,这两批黑衣人到来,自己这一队人更是无幸。哪知道刚来的这批黑衣人一出现在墙头,先前那队黑衣人便纷纷叫嚷:‘你们是谁?’‘报上名来?’‘少管闲事!’我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两队人并不是一伙的。”
听到这里,小七和若水不由对望一眼,心中都想:这可真是奇了,不知道后面这队黑衣人是什么人?
“后来的这队黑衣人却并不答话,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打了个唿哨,然后就像一群大鸟般对着前面那队黑衣人飞扑而至。双方立刻乒乒乓乓地动起手来。他们双的身手都是快极,两批人又全都是同一装束,我们只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胜谁负,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暗暗盼望第二队人能够获胜,将那群心怀歹意的黑衣人赶走。说也奇怪,这第二队黑衣人由始至终,没有人说过一个字,只是像哑巴一样地闷斗,而第一队黑衣人则是边打边骂,骂不绝口。”
“双方纠缠在一起,斗了足有半个时辰,打得难解难分。后来,我只听得一名黑衣人高声叫道:‘点子爪子硬,风紧,扯呼!扯呼!’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一个个黑衣人跃上了墙头,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中。院子里,还剩下数十名黑衣人,他们一个个伫立在当地,并不追击,一双双冷电般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我也分不清楚留下来的是第一队,还是第二队黑衣人,只见一名黑衣人的目光向我射来,我忽然觉得后背一寒,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心中害怕,只想拔腿就跑,却苦于动弹不得。只听得那黑衣人冷哼一声,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和不屑,就像看着一只蚂蚁,他根本不屑于取一只蚂蚁的性命。我当时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生怕他出手杀了我,可是看到他这样蔑视的目光,我忽然又觉得,倒宁可被他杀了的好,也胜于被他的眼神这样的羞辱。”
刘老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周围的人听了他的描述之后,都垂首不语,显然每个人心中所想,都和刘老根一模一样。
“那伙黑衣人呢?他们就此走了吗?”若水淡淡问道。
“嗯。”刘老根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伙黑衣人并不是第一队,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目光将我们尽情羞辱了一番之后,然后就翻过墙头,不见了。我们一个个像泥塑木雕般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们才恢复了行动的自由。后来大伙儿一商量,都觉得这两批人都是冲着太子妃您来的,咱们五百人都穿着皇家御林军的服饰,目标太大,也太引人注目,所以我就想出了个馊主意,建议大伙儿乔装改扮,换上普通人的服装,装成商人,继续向北而行。”
“换装之后,这一路上倒也太平得紧,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波折,三天之前,大伙儿顺利了到达了这里,然后散入了山林中隐藏起来,等候太子妃您的到来。”
“不错,刘老根,你懂得变通,不拘泥于俗套,很好。”若水点头赞道。
刘老根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悄悄向小七看了一眼,道:“太子妃,我知道这样做是有损咱们御林军的威名,可不瞒太子妃说,当时大伙儿真是被吓破了胆子,真的害怕那些黑衣人再找上门来。本来我们以为那第二队黑衣人是太子妃您的朋友,是前来帮咱们打退敌人的,可是没想到他们看咱们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比第一队人还要可怕。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条条砧板上的鱼,他们就是那手持利刃的屠夫,咱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