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练天目术之后,费景庭记忆力大增,许多课本上的知识都能回想起来。就比如他如今就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津门就会城头变幻大王旗,皖系、直系、奉系军阀轮番登场。
所以这房子便不能选在老城与南市,要选就得选在租界里。否则兵过如梳、匪过如洗,也不知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费景庭取出自行车,熟门熟路地骑往租界,不想,半道就碰到了熟人。
车后架被拉住,车身先是一顿,费景庭赶忙伸脚支撑,回头一看,便见庞主编瞪着眼正又惊又喜地看着自己。
“景庭?还真是你啊!”
费景庭心中暗自吐槽,心说敢情你都不敢确认就先拉住自行车,就不怕碰到个脾气臭的骂你一顿?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庞主编说起话来阴损刻薄,只怕骂起来也鲜少有人是对手。
费景庭笑道:“庞主编,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庞主编喜过之后便是埋怨,皱着眉头数落道:“你说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每月的稿费怎么结算?再有,天龙八部已然完本,几家书局找上门来要出版,这事儿你不在我也不好自己拍板。”
稿费什么的费景庭倒是不在意,那才几个钱?出版这事儿费景庭就更不在意了。
他便说道:“稿费就麻烦庞主编代领了,出版的事儿你拍板就成,左右是咱俩合作写书,想来庞主编也不会随便找家不靠谱的书局。”
“你倒是真当甩手掌柜了。”庞主编说道:“好,稿费我帮你领了,回头给你送上门去。出版的事儿我考虑考虑……不过,景庭啊,这天龙八部已经完本了,你最近有没有新的想法?”
看着庞主编那希冀的眼神,费景庭顿时明了,这位恐怕是写书写上瘾了。
费景庭琢磨了下,不过写个一万多字的大纲,每天抽出一些时间,一周就能完成,好像不费什么事。便说道:“不瞒庞主编,我还真有点想法。”
“哦?”庞世壁高兴了:“我就知道景庭闲不住,快说说,这回是什么点子?”
费景庭苦笑着左右看看,说道:“这大街上说似乎不太好吧?而且我刚回津门,现在还没找到落脚的房子呢。要不然……”
“哎呀,是我孟浪了。那这样,景庭先忙着,回头列出纲要,咱们再碰一碰?”
“好。”
“那就一言为定。回头找了房子,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说下报社的电话,你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
好容易打发走庞主编,费景庭刚跨上自行车,没等骑出去,又被熟人拦了下来。
“费先生!”
一声招呼从对街传来,扭头张望,便见白贞庸三两步跑过来,同样惊喜的说道:“还真是您啊,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科长,久违了。我也是昨晚刚到。”
“哎呀,费先生是不知道,您走的匆忙,等我们杨厅长收到信儿,您都走了一天了。”
这年头的邮局可没什么时效性,能把信笺送到,中途不丢失就算齐活儿。所以费景庭的信足足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才送到杨景林手中。
费景庭笑而不语,他就是怕麻烦才写信通知,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津门脱身呢。
白贞庸又道:“不过费先生出去躲风头这一步极妙!”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道:“您前脚刚走,就有不少日本人打听你的消息。估摸是日本人不甘心,打算对您下黑手。”
日本人什么揍性费景庭那是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打算在租界里找房子。只要日本人不派军队用枪械围攻,费景庭自信这年头没几个人能威胁到他。
闲话一番,白贞庸问道:“费先生,您这是要去?”
“刚回津门,打算找个房子落脚。”
白贞庸一拍大腿,说道:“这事儿您找我啊。我们杨厅长手里不少套房子,要什么样的没有?”
“这不是怕麻烦嘛。”
费景庭不差钱,不想为了仨瓜俩枣的事儿浪费人情。人情债还起来可比亮闪闪的大洋要麻烦多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您是选公共租界还是法租界?哦,您之前在意租界的房子还空着呢,要不您再搬过去?”
意租界的房子?
小二层,上下加起来三百多平,前院不大,后院不小。
见费景庭犹豫,白贞庸又道:“也不瞒您,费先生,您要在这津门租房子,不敢说八成,起码有五成的可能,租的就是我们杨厅长的房子。”
嚯!这口气不小啊。
费景庭追问了一嘴:“杨厅长……手里的房产很多?”
“不多,也就三千多套吧。”
费景庭沉吟了下,觉着也别麻烦了,还是住回意租界那小二层得了。于是便说道:“那我还是住那套意租界的房子吧,先说好,租金我照付,不然我宁可另找房子。”
白贞庸应承道:“都随您。您等着,我叫人把钥匙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