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剑,无比熟悉。
眼前的人,亦无比熟悉。
黄竹蓝看着胸口的剑实在不解,前一刻段烟才与他携手大战九尾妖狐白玉轸,但这一刻她却手持掌门铁剑,刺进了他的胸口。而且瞧段烟的神情,绝非玩笑举动,剑尖已然刺破他的皮肉,血珠以不容忽视的速度不断的涌出。
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剑身的逐渐深入,比起胸口传来的疼痛感,黄竹蓝更在意段烟这么做的原因。
“为什么?”
黄竹蓝没有开口,只是尽量地支撑着疲惫的双眼,无声询问,毕竟连续用了几个高阶术法的他,此时已经体力透支,而大战之后给他带来的疲惫感此时也已经排山倒海般的涌上来了,所以他根本不舍得浪费这一点说话的力气。
“身为金笔门人,你竟敢同妖合作,驱使妖兽,与妖为伍!”段烟气的全身发抖,她一度将光复金笔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黄竹蓝的身上,如今眼看他如此悖逆伦常,藐视门规,就如同她自己背叛了师门一般,又让她如何忍耐。
哎……
见到段烟这副模样,黄竹蓝也只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段烟定会对此有异议,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别无他法,如不借助朱厌之力,他们都将死在白玉轸的手中。于是他也懒得狡辩,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黄竹蓝的态度使得段烟的火气不由再盛了几分,手中的剑也刺的更加深,直逼心脏,“你可曾想过,若是那朱厌趁机破印而出,和九尾妖狐联手,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我辈生死无所谓,可你准备毁了金笔门的千年清誉,毁了整个洛阳城吗?身为金笔主人,你自恃甚高,不惜铤而走险,根本不配拥有金笔!”
好冷!
黄竹蓝感觉全身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胸口被抽离出去,他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了,耳边也逐渐听不清段烟在愤慨的骂着什么,这种感觉莫非是自己要死了。
“黄竹蓝!”段烟双目之间的怒意如山洪爆发般令人心惊,只是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她隐藏在怒意之下的复杂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知何时开始,她在面对黄竹蓝时,内心竟然开始动摇了,就像这次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的愤怒究竟是因为黄竹蓝驱使朱厌,还是因为黄竹蓝的默不做声。
终于,段烟还是抽回了铁剑,“人便是人,妖便是妖,人妖殊途,无论是谁,若越过了那条界限,下场就跟那条鱼妖一样,绝无善终!”
阿鲛?
提到阿鲛,黄竹蓝用最后一点意识,硬生生的将自己从彻底失意的边缘拉了回来,他蓦然的睁开了眼睛,淡漠的看着段烟,内心竟没有一点愤怒,而是深深的失望。他以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起码能改变段烟的一些想法,万没想到她在看到阿鲛的惨死之后,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绝情的话。
黄竹蓝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声音有些嘶哑,“呵,段掌门真是高义,你可知金笔门除妖卫道,除的是什么妖?卫的是什么道?你根本狗屁不懂!执着于那一点虚名,说什么复兴金笔门,你只不过想和曹家争一头,提一提自己的位分!根本不懂画妖师所存在的意义!”
黄竹蓝这番话说的有气无力,但听在段烟的耳中却犹如千斤坠落,她不敢相信黄竹蓝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阿鲛它是我朋友,因我惨死,你不配说它。”
“你住嘴!这些全是你的狡辩!”话毕,段烟怒中一脚横扫,黄竹的身体便如一个木偶被腾空抛到了半空中,然后再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段烟提起剑,而后又狼狈落下,不料在黄竹蓝的心中,她竟然还不如一尾鱼妖,真是可笑,“我告诉你,生而为妖就是他们最大的错,就该死!”
“滚!”
走就走,段烟提剑转身就走,她怒得走到半途,听得山下人声鼎沸,猜是曹竣快到了。曹竣一向看重黄竹蓝,不正因为黄竹蓝是金笔主人,而黄竹蓝敢这么对她说话,也不正自恃是金笔主人!
金笔不该留在黄竹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