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闭着眼睛斜躺着。
玉春忍不住好奇:“小姐,你说大小姐是不是有毛病啊?先前那样就差没动手,这没半会儿的倒送起礼来?该不是……该不是给咱们下套吧?”
沈霓裳道:“你想多了,咱们这样的,有什么值得下套的。”
“可是,”玉春还是疑惑不解:“难道大小姐还真是个好人?真心送咱们礼让咱们给老爷当寿礼?”
“是送了礼,真不真心谈不上。”沈霓裳不急不缓道:“至于好人不好人,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说的。”
玉春这两日多了个爱好。
那就是喜欢听沈霓裳“讲古”。
沈霓裳总会把一些很有意思的话,用更有意思的言语说出来。
她觉着比街上的鼓戏还有意思。
她就势在圆凳上坐下:“小姐,你说说明白,奴婢听不懂。”
“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沈霓裳睁开眼。
玉春怔了怔,回道:“好人就是好人啊,坏人就是坏人啊。大家不都知道么?好人做好事,坏人做坏事。”
真天真。
“错——”沈霓裳笑了:“这世上或许有绝对的坏人,但绝对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或许也有做好事的时候,好人也会有变坏人的时候。人不能绝对的坏,也不能绝对的好。所以呢,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有做好事的时候。”
这一串的好坏把玉春绕晕了。
“小姐,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她嘟哝道:“小姐不能说明白些么?”
“我的意思就是,”沈霓裳勾了勾唇角:“今个儿大小姐在咱们这儿算不上坏人,兴许……还能算是个好人。可不代表她就永远对咱们会做好人。她跟你,跟我,都不是一样的人。出身不同,性子不同,生长环境不同,更重要的是,立场不同。”
“啥叫立场?”玉春眨眼。
沈霓裳抬了抬眸:“立场就代表利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因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除非利益一致,否则——”
她意有所指的微微笑。
看着那张光洁的面容,只觉着那双杏核大眼能看透一切一般。
玉春不知为何有些心颤,她垂首小声道:“奴婢如今可是一心跟着小姐的。”
屋中静了须臾,没人接话。
须臾过后,沈霓裳淡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眼下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小姐你不信奴婢?”玉春猛地抬首。
“并非不信,我信你此时此刻所言出自真心,可我问你,”只见沈霓裳平静看她:“若有人愿出十两银子让你给我下毒,你可会做?”
真心不难得,难得是一直真心。
就好似在那个时代,多少对有情人在成眷侣的那刻不曾想过天荒地老呢?可依然会有劳燕分飞的的存在……
这样简单的问题,玉春连考都不用考虑:“奴婢当然不会害小姐。”
“那有人出一百两银子,让你给我下泻药,你可会做?”沈霓裳又问。
玉春摇首:“奴婢肯定不会做的。”
泻药虽不致命,可沈霓裳才受了伤,正虚弱呢,她怎会这么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