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剑身刀身相交的前一瞬,穆清竟然一个旱地拔葱,犹如他早前上台的姿势一模一样,且穆清的这一招旱地拔葱只拔高了堪堪九尺,多一分的内力都没用,不但躲过了他的谋算,且最后在空中停顿时,穆清的足尖正好位于他的额头前方,察觉到这一点,他立时心道“不好”,但已经迟了,穆清的左脚足尖倏地借势朝他踢来,他猛地矮身,怕穆清还有下一记腿法攻击,他只能一个“滚地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化解这一番攻势。
下一瞬,穆清落在了他的左侧身后。
虽说躲过了这一连番的攻击,但这一招滚地龙着实有些狼狈丢人。
宋三少几曾被人逼得这般狼狈过,向来同人过招,他从来是咄咄逼人的一方,即便对手功力比他深厚,但凭籍着他这一套奇诡的剑法招式,在场面上,他也不曾落过多少下风。
不曾想今日穆清竟然一反之前的比试套路,一开场竟然就将声势造势到了极致,让他错愕之际,也错失了先机。
他的打法本是是以攻为守,让对手迫于防守而抽不出空来展开有效的攻击,除非对手的功力远胜于他,否则必然是由他来主控全场。
宋三少迅速冷静下来,余光一扫,瞥准穆清的位置,先是一招虚招,没有转身而是侧出半步,然后一记反手剑朝左侧刺去,正正对准穆清左侧肩臂位置,穆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身法突地顺时针一转,整个人就转到了宋三少的正对面,反握刀柄,一招“叶底藏花”,秋水刀从自己腋下顺势抽出,再下一瞬,托刀横扫,直向宋三少的脖颈处!
宋三少冷笑一声,反手剑收得极快,身形陡然一变,不但化解了穆清这一招“叶底藏花”,紧接着就展开了真正的攻势,一招早前从未使出过奇诡之极且又快若闪电的剑法瞬息间连点穆清胸前三处大**,以穆清的眼力也难以分辨宋三少这三式中哪一式才的真正的杀招。
不能迎就只能闪!
于是台下众人只见台上一片剑影将穆清笼罩其中,无数次堪堪碰上却又未触而分,可无论穆清的身法如何躲闪,宋三少那寒光冷冽的剑尖始终未离穆清腰腹间的数处要**!
甚至有几次,只毫厘之差就刺进了穆清下腹丹田所在!
台下众人几乎忘了呼吸,即便是同两人毫无关系交情的看客也高高悬起了一颗心。
到了此时此刻,稍微对武道有所涉猎和了解的人都能看出宋三少的用心。
去年宋三少针对的是欧阳旭的那张脸,今年,宋三少却是想废了穆清的丹田!
丹田对一个武者的重要性不亚于第二条性命。
可是即便此时此刻宋三少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但他并未违反比试的规矩,也无人敢站出来说他不对。
武道一途本就如同攀登奇峰峻岭一般,你若想登顶,就一定会面临途中的各种艰难险阻。
即便是论武会这样的场合,也有能合理运用的规则,何况,擂台比试本身就不可能没有风险性。
若说一开局是穆清出足了风头,那么这一刻,局势显然斗转偏向了宋三少,一开场华丽的刀光残影被此刻寒光逼人的剑光所替代,两道黑色的身影,一道鬼魅闪躲,每每险之又险的躲过,一道却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手中三尺青锋犹如狡蛇出洞,一招又一招的杀招层出不穷,招招不离要害,让对方除了躲避再无还手之力!
一个追一个躲,一个攻一个闪,宋三少占据了完全上风,但穆清虽是每每险之又险却也恰恰正好的躲过了每一式的杀招。
比试进入了一种诡异的胶着状态!
玉春着急地偏首低问身畔的二丫:“姓宋的明明都使了反手剑,穆少爷怎地放过了?”
二丫摇摇首,表示也不明白。
张少寒听得玉春的话,侧着下颌问沈霓裳玉春所言何意。
沈霓裳其实一开始也认为穆清应该是故意炫技引开宋三少注意力,然后引得宋三少使出那一招反手剑,没想到穆清竟然放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这倒真出乎了沈霓裳的意料。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穆清为何要这样做。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机会只有一次,穆清必须要保证一击而中。
在宋三少还未真正发招制敌之前,若是就贸然利用如今己方唯二掌握的这一处破绽,万一宋三少剩下的剑招中有能化解险境的应对招式,那么对于穆清而言,就十分危险了。
毕竟,穆清的功力其实并不如宋三少深厚。
一旦拖入持久战,对于穆清相当不利。
穆清放过这一招,其一,是让宋三少掉以轻心,其二,是给机会让宋三少使出真正的杀招,毕竟早前他们只见识是宋三少这一路剑法的三分之二的招式。
而穆清一开场就压制了宋三少,以宋三少的脾性,一旦拿回了主动权,定要找回这个场子,那么,他必不会再藏私。
果然,就如此刻。
招招皆是奇诡,招招皆是狠辣,招招皆是杀招!
擂台上杀气冲天,擂台之下,气氛也是凝滞。
太后连着看了隆武帝好几眼,隆武帝却稳若泰山,双目精光四射的盯着台上的战局。
太后朝于公公连使了个眼色,于公公皆面露难色的苦笑摇首,表示不敢置喙。
太后虽说担心至极,但终究曾身为一国之母,还是知晓轻重,未有再做其他动作,沉了口气,面色紧绷地朝台上望去。
一旁的侍立的方嬷嬷忧心上前,太后只朝她摆了下手,示意自己身体无事。
沈霓裳没有回张少寒的话,她心里默默地数着宋三少的招数“……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三十九!”沈霓裳蓦地轻声出口。
张少寒面露不解。
“穆清要出手了。”
沈霓裳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