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前云州府衙之事,纵有隆武帝压下,但毕竟那日云州百姓不少,便是帝王之尊,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即便明面上不说,私下议论传播的也少不到哪里去。
穆清早有心理准备。
他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将军已经起了,在院里。将军这几日都没歇,都是和衣守着公主。原本小的安排将军住正院,将军说那是少爷的院子,没住。”管家走近一步,低声禀报。
穆清几分意外的看他,管家却又退回一步,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本分模样。
穆清推门而入。
穆东恒站在一株花树前,一身赭色长袍,听得脚步声,转身看来,方正的面容上神情似有几分憔悴。
“来了就进来吧。”穆清没动,穆东恒淡声道。
穆清抬步走了进去,到穆东恒身前三步远站定,平静对视。
穆东恒静静望着他:“你原来从不敢这样看我,若你原来是如今这个样子,我会高看你一眼。”
高看一眼?
那又能改变什么?
穆清在心里勾唇笑笑,没有同他继续这样的话题的兴趣:“娘怎么回事?”
“二十六日服的药,按你们留下的方子上说的,三年的黄酒化开,用药之后每日也有针炙泡浴,内服药也是按方子上来的。二十九醒了一回——”提到长公主的病情,穆东恒脸色很快变得沉郁烦躁,“也不算醒,只睁了下眼,后来便又睡了。”
“御医查了脉象说是有好转却不敢开方,这帮废物!”穆东恒压制住怒气,沉口气,“说是昏睡太久,情志不清,若有至亲之人相伴,兴许有些帮助。”
一想到这点,穆东恒心里便是恼怒。
御医说了这话后,他便日夜守在左右片刻也不稍离,可无论他怎么说话,长公主还是不醒。
百般无奈之下,他才想到了穆清。
“我去看娘。”穆清提步朝屋子走。
“等等。”穆东恒出声。
穆清脚步一顿,默了须臾,转身看穆东恒。
“你……”穆东恒停顿一下,“你可想过日后如何?”
“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穆清定定相望。
“你的心法练到几层了?”缄默片刻,穆东恒忽地发问。
穆清眸光一颤,却是一闪而过便垂下眼帘,言简意赅:“五层。”
“早前的话你可还记得?”穆东恒看着穆清,眼底几分深沉,“若是你娘醒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可明白?”
“你放心,我既然应了就不会反悔。便是不为你,为着我娘,我也不会反悔。她的身子……经不起了。”穆清缓缓抬眼,“至于将军同我……维持面上便好。也不用将军替我操心将来,等娘的身子稳定下来,我会离开。将军不必担心我会如何,只要你能让娘开开心心活完这后面的日子,以前的,我都能忘。”
“你要走?”穆东恒蹙眉,显然有些意外,“去何处?离开云州还是……离开大沥?为何?”
“不为何,就是想离开罢了。”穆清转身而行。
才走到台阶上,穆东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既然还记恨我,那穆家的心法你也别练了。”
穆清身子微顿,没有回首:“你给我的心法,早就没练了。”
穆清推门入内。
院中的穆东恒站在原地,惊愣过后,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