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巳时还未到,已有络绎不绝的马车朝宫中驶去。
太后已有十余年未曾举行宫宴,此番亲自下帖,自是难得一番热闹。
不过各家皆知太后重尊卑礼数,故而各家来的女眷皆为正室,晚辈也只嫡系方有资格跟随入宫。故此,邀请的人家虽不少,但宫中也能容纳得下。
简亲王妃扶着世子妃米氏的手下了马车,简惠心也紧跟着下了马车。
祖孙三人一下车便有女眷前来攀谈,说话间,恩侯府的马车也到了,恩侯夫人宁氏同凌家几房夫人接连在婢女的搀扶下踏着马凳仪态雍容的下了车。
世子妃同宁氏之前因亲事的缘故多少生出些交情,加上是简惠心拒婚,世子妃对着宁氏自是亲热三分,一见宁氏下车便迎了上去寒暄。
“听说子洵受了伤,可好些了?明儿个就喜事了,不会耽误吧?”寒暄过后,米氏几分故作亲近地问。
世子妃这一问,周遭挨得近些的女眷皆侧目过来。
这个米氏真真是没脑子!
宁氏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心中腹诽一句,面上却笑得若无其事矜持:“没什么大事儿。”
世子妃又问:“那子洵呢,今日可来?”
宁氏心中不耐,按惯例这等宫宴,因是太后发起,向来是女眷先到,同太后先游园叙话,男宾按例是要晚些的,米氏没话找话说,偏生句句都问到宁氏不痛快的地方,宁氏自是不爽快,于是淡淡回了一句“要来,和他爹晚些”便转过头去同凌家四房夫人说话:“小十七还没到?”
凌家四房正是恩侯凌桢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听得宁氏这一问,四房夫人乔氏便无奈笑着道:“这丫头一大早就去寻思卉了,说要同思卉一道来,该是快到了。”
宁氏这一问也不是真关心,只是不想再同世子妃说话而已,听得乔氏这么一说,也就笑笑。
这头简惠心却是看出了宁氏的不耐,伸手拉了一下世子妃,柔柔一笑:“母亲,太后娘娘还等着呢,咱们先进去吧。”
世子妃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几分,见自家婆婆简亲王妃已经不发一言转身先行,心里正不大自在,简惠心这一插话正好递了台阶也挽回几分颜面,今日来的女眷虽多,但也只她们简亲王府有这个脸面可以直入慈安宫先觐见太后。
世子妃维持住脸面笑笑点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太后娘娘还等着,那边走吧。诸位失陪。”
世子妃微微欠身,搭着简惠心的手入了宫门。
前头简亲王妃已经上了宫中特制的小轿,因着简亲王妃的缘故,故而世子妃同简惠心也搭了个顺风,母女二人上了一顶双人轿。
一上轿,世子妃的脸就黑了下来,气得手都直哆嗦:“这个宁氏!这个宁氏……我好心好意同她说话——”
“娘,不必理会她。”简惠心心里拎得清,自是知晓宁氏为何不痛快,但宁氏当着众人这般不给世子妃脸面,简惠心心中自也是不快的,看世子妃还气得不行,简惠心压低声量道,“明日的定亲能不能成还说不准呢?”
世子妃一惊,连生气都忘了:“这怎么会?”
“宁惜梦是何样娘也是见过的,娘觉着凌飞那性子能愿意这门亲事?”简惠心勾勾唇,淡漠冷笑,“这些日子恩侯府闭门谢客,估计正闹腾呢!娘你就等着看吧,没准儿又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