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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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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是烈烈风声。

吹得人极冷。

她涩着嘴角一笑,自嘲:“我真是傻了……”

明月楼,伫立在津口最繁华的正街中心,与平素热闹的氛围不同,今日楼上楼下,静得没一点儿声息。

如旧上门的客,被一行凶神恶煞的官兵阻在外头,楼上最里的雅间,几个战战兢兢的美貌花娘如赶鸭子上架一般,被推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前面。

“爷,这便是津口最有名的四大花魁了。”副官高健面无表情地说完,就退后一步,“属下就在外头。”

门从外关上,“四大花魁”脸『色』复杂地堆起笑容:“官、官爷……”

“嗯。”

沉闷的一声,男子仰头饮了杯酒。

然后眼睛看向几个美人。“开始吧。”

…………

“哎,你说咱们头儿行不行啊?天天这么的,一传就是四个,虽说年轻力壮,可不能这么虚耗吧?”

守后巷的官兵听得见楼上的动静,两个凑在一起,对视一眼,忍不住窃窃私语。

“爷也是的,他在上头享受,让我们在下头吹风,唉!”

“这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有本事,你在制服那匹发狂的马,救下咱们郡主啊,有本事,你布伏剿匪,擒了反贼头目啊。头儿之所以是头儿,那还不是凭本事得了咱们王爷赏识?若不是出身低了,说不定就做了王府的女婿!”

“这人哪,也是瞧运道。运道来了,自然大把功劳等着你抢,运道不来,你就空有本事也及不上人家。我算想明白了,头儿怕是天生好命,咱们一般人是比不得的。”

“你别可酸了。运道?哪次他不是差点没了命?九死一生挣来这点子荣光,你眼瞎了瞧不见?”

两人争论得厉害,忽听上头的声响住了。

四大花魁忐忑地望着坐上的人,身子瑟瑟发抖,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得这位煞神不高兴了。

木奕珩左手捏着一只杯子,半垂了眼睑,看不清情绪。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远避开来。

他右手摊平,上面赫然几粒碎银,声音低沉地道:“拿了银子,滚吧。”

几个花魁原本哭丧的脸,登时开出花来,忙不迭穿好衣裳,扑过来抢了银子就走。

门重新在外闭合。

木奕珩手掌覆在桌上,紧紧捏着拳头。

没感觉……

四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在他面前解了衣裳,哼叫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他分明意动了,可就是没办法,再进一步。

…………

风轻轻的,从窗隙而入,又被闭合的窗挡住。

此刻,帐子里原该沉睡的人,睁开一双眼,目光清明,没半点初醒的愣怔惺忪。

十几个夜,上半夜的默然相对,后半夜的笛声入耳。

门前那条失修的道被什么人铺平了。新上门的不少客人,一张口就要下整年的定金。总在巷口守着门找女客讨钱的那伙乞丐不见了。前几日来抽税的官差,难得对她一脸笑容,连平时总要多抠去的茶水钱,也不敢要了。

再没一点知觉,除非她是个傻子。

当如何?心『乱』如麻,没半点方向。

与钱氏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心不在焉。

钱氏触她额头:“不烧了啊,怎么这样?沈先生多日不来,你可是,心里不自在了?”

林云暖垂下眸子。

一些情绪堵在心里头,说不出。

她能坦然告诉钱氏,因为寂寞,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

钱氏在旁絮絮叨叨:“这沈世京也是的,男人家家的,这么小气,不过又被拒了一回,当年你二哥,不知被我撵出去多少次,被爹骂了多少回,脸皮也厚,天天赖在我家画舫外头,赶走了多少客。实在没法子,才许了他的求亲,想拿入赘的事吓他,一点儿不怕,宁肯被全天下人戳着脊梁,非赖着我……”

抬眼,见她一点儿没听进去似的,叹一声,告辞而去。

因前段时间的山西匪患,侵扰良民,烧杀抢掠,引得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大举涌来大都。

城防比平时严备,城门盘人更是盘的严密,流民多起来,时有抢食夺衣,或与乞丐争地的『乱』事发生。再有城里不少大户人家开仓施粥,在街上排起长长的人龙。

因出行不便,这两天生意惨淡,林云暖索『性』闭馆,在家里与师傅调制胭脂水粉。

夜里那笛声来得很迟。

她就坐在窗前,托腮静静听着。

从前霸道不可一世的人,似乎学会了何为羞耻,躲躲闪闪,不肯『露』面。若真要听她的话学着“不『骚』扰”,就不要出现在附近,来来回回用那些故弄玄虚的手段来撩拨。

不知她这两年,窗空屋净,荒芜得久么?

有点气恼,抬手将窗阖了。

木奕珩罢了笛,足尖一点,从瓦顶纵下。

虽隔得远,适才窗前那抹纤纤人影,却看得分明。

胸腔鼓噪着难耐的悸动。明日便要离京返回,再见,不知又是几年后。难不成便一直这样苦着自己?

他从窗口跃进去,因心思太『乱』,都没注意,那窗儿不曾关紧。

帐子撩起,他不由一怔。

没人……

刚要转头,听见身后凉凉的一笑。

“夜半驾临,不知木爷何事见教。”

『妇』人冷着脸,从屏风后出来。

耳尖一抹淡淡的红晕,屋中太暗,瞧不清。

木奕珩听见自己喉结激动的滚着。紧张得不敢多看一眼。

他垂着手,立在那,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云暖眸子猛然蹿上一抹水汽,来得莫名其妙,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眼前这人瘦得厉害,比上次见面,还更显清癯,身穿甲胄,腰佩宝剑,这样一幅打扮,竟然夜闯『妇』人闺房,鬼鬼祟祟在人家墙外吹十几天笛子。

想到这里,面容绷不住,嘴角绽出一抹笑来。

木奕珩几乎以为自己瞧错了,那个恨不得他死的人,那个在他生辰当日恶毒诅咒他的人,是在对他笑,还是在笑他?

他抿紧嘴唇,耐住复杂的心绪,强撑道:“我追贼来此,如今已查看过,并无可疑。告辞。”

他转身便去,倒叫她一怔。

“木奕珩!”

她叫住他,却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想要叫他做什么。

他自动自觉地走了,不是很好?

他不再纠缠,不是正合她意?

嘴角笑容消融,与他轻声道:“保重。”

保重……

一别两年,她总算不曾恶言相对。木奕珩笑了下,人到窗前。终是不甘心,猛地回过头来,快步走到她身前,深深吸了两口气,伸手,将人推在屏风上……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铁甲的凉气。

她顺从地仰起头,闭上眼睛。

嘴唇贴上来,手臂将她腰肢紧紧箍住。

是两年的相思,两年的渴望。

都深深的,印在这个吻里。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她的唇瓣红肿着,有说不出的颓靡之气。

那双水眸,像要望进他心里,剖开他最隐秘的渴望。

相对无言。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不曾对她说。

要怎么说?该说些什么?

『妇』人适才不仅十分顺从,甚至主动回应。到头来,不会又是醉了酒,转头又翻脸忘了?

他的自尊心,已不容许自己再被人践踏、玩弄。

强自定住心神,用最大的意志力将距离拉远。

“我走了……”几个字,几乎用了全身力气。声音暗哑,有与从前不同的醇厚。

他长大了,与从前,有些不一样。

林云暖这般想着,抿起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音又软又低,有他不曾感受过的温柔。

木奕珩握住拳,蹙眉定定瞧她。她脸颊有些泛红,整个人靠在屏风上头,似乎还没缓过气来。

“好好的……”他心头泛酸,忍不住嘱咐一句。

“嗯。”

“姓沈的若待你不好,”他望着她,“我会知道的。打得他满地找牙……”

再怎么不一样,也才二十二岁,还是有股孩子气,林云暖闻言就是一笑。

似乎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步子却迈不动。木奕珩十分伤感的环视这房间,最后又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两人相望,分明就在咫尺,中间却有太多的艰难险阻,误会多多,*屏蔽的关键字*重重,叫他们只能这样静默相对,无法靠近。

可林云暖不想再骗自己了。

她抿了抿唇,喘息着道:“木奕珩,你、成亲了吗?”

木奕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怔了下,然后很快回答。

“不曾。”

“那你、有心上人,或是未婚妻么?”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仍是耐着『性』子答道:“没有。”

“那你、这次走了,是不是就不再回来了?”

“也许……”

“那你……愣着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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