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提起伍榕的名字,或者说一提起伍榕这两个字。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他在做什么?他的心都会一慌,因为他实在是欠这个女子太多、太多了。
别的且不说。就只说让一个女子等待一生,那就足以让那个男子一生愧疚。更别说伍榕还不止是只等了他一生。为了他,伍榕舍弃了太多东西。即使是她师父留给她的万象避毒丹丹方也被她给了自己。
伍榕付出的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怎阿都阿耶要过什么过多的回报。她只想和阿都阿耶在一起。只是在一起而已。
明明是一件简单到了极点的事,但是阿都阿耶却怎么也没做到。
看着扶着自己满是着急的伍榕。即使到了这个年龄,伍榕在他的眼里还是当年那个青涩小女孩的模样。只是看伍榕一眼,他的记忆就迅速回到了当年两人在云南那三月时的场景。
可惜人怎么能倚靠回忆过一生,疼痛很快就把他拉回到了现实里。
那火点子是穿透了阿都阿耶的腰间。对于他这种实力的高手而言,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严重伤势。可是现在不仅不能治,而且还要负伤逃命,再小的伤也不由严重了。
……
“咳…咳咳。”
突然,阿都阿耶重重的咳了几声,身子更是要脱力了一般。
“阿耶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你还能行吗?”
伍榕一把将阿都阿耶搀扶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眼中的泪水竟然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是花甲的年龄。但是泪水一掉之时,那悲伤的模样就如同青涩时没什么区别。
“榕妹…,别哭,我没事。”
阿都阿耶用手摸着伍榕的脸。就像是他们当年在云南时的那个样子。只不过这时伍榕没有什么羞涩,反而是用自己的手紧紧摸着贴在自己脸上的阿都阿耶的手。
一旁的木云看着两人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掉了。别人不知道他义父和伍榕之间的往事,但是她怎么能不知道?看着这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如同年轻的情人一般深情的看着对方时,她的眼泪就完全止不住。
她当然懂男女之情。正是因为懂,她才更加心疼自己的义父和伍榕。
五十多年啊。说是人的半生,但是谁又能过够百年?
再者说了,男女双方都能这么心甘情愿的等着对方这么多年的又有多少人?
“榕妹,你们快走吧。我……我已经走不了了。”
躺在树阴之下,阿都阿耶的脸更白了。腹部的伤口并没有因为她停下而不再流血。即使伍榕以点穴手法封住穴道,那血水还是会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不。我不走。我已经等了你五十多年了。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等你了。我要跟着你在一起。即使是死,也要在一起。”
伍榕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眼中的满是决绝。她从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阿都阿耶遇见了什么。她都要和阿都阿耶一起面对,即使是死,也不例外。
“云儿,带着你义母走。不然我只会死不瞑目。”
阿都阿耶见说不动伍榕,直接就准备让木云动手。木云虽然舍不得阿都阿耶,但是她不得不听阿都阿耶的话。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自己走吧!”而伍榕呢?直接内力一震就震开了木云。
见着伍榕如此,阿都阿耶只是道:“榕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愿意。即使是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伍榕说着,身子直接就靠在了阿都阿耶的身上。此时,阿都阿耶靠着树干。就像是五十多年前他们在云南那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的场景一般。不过那时,眼前有溪水,天空有鸟鸣。
“云儿,既然如此,你走吧。我和你义母一生从未在一起过。而今死在一起也心安了。”
见劝不动伍榕,阿都阿耶也不劝说了。或许这就是天注定吧。生不能在一起,死当同眠。
“义父!”
木云听着,人直接就跪了下来。
“对了云儿,你要记住。你不能再回木府去了,不然木府说不定会因为这次事而面临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到了生命最后一刻,阿都阿耶还是担心木府。
“孩儿明白了。义父义母你们保重。”
伍榕看着木云,突然道:“既然叫我一声义母。这枚扳指你拿着,去蜀地找五毒唐门成为掌教,也算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可能,十来年后我的徒孙刘承会来找你。希望你能护佑他,壮大五毒唐门。”
“多谢义母。孩儿明白了。”
“……”
木云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伍榕给的扳指就离开了。只留下阿都阿耶和伍榕依偎在那颗合抱粗的树下。
在木云走了之后没多久,雷洗带着人追了过来。
当他看着已经服毒自尽的阿都阿耶和伍榕之后,他倒是被震住了。毕竟他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是看着眼前两人相依偎在一起,再加上朱由校对武林多有些好感的缘故,雷洗倒也没有拆散他们。
雷洗准备将两人的尸体都带回顺天。如果朱由校没有其他的吩咐,他就准备让人把他们两人给一起埋了。
至于立碑什么的肯定不可能。雷洗不是开善堂的。
不过想来阿都阿耶和伍榕也不会在意。看着他们死时都带着笑容,显然是在齐齐面向死亡的那一刻见着了来生的曙光。
在来生,他们似乎不在会那么早的就相遇了。但是当他们一相遇的时候就应该是洞房花烛夜那天。
一杆秤,挑起红盖头下的称心如意。只是一眼,他们便将弥补这一世的所有遗憾。
所以,如果真的有遗憾。相信吧,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下次重逢的时候。
如果这一生都有遗憾,那你下一辈子一定是完美的。一定要相信,因为那都是上天欠你的。
欠债还钱,欠情还缘。
即使是老天,也不例外。
……